骤来的暴风雨,渐渐平息了。
外面只剩淅淅沥沥的小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细碎的温柔声响。
厨房里面恢复了平静,蒸好的包子早已出炉,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温热。
饱满的形态,仿佛在诉说着制作时的激情澎湃!
笼屉的边缘,偶尔还滴落水珠!
空气中,散发着若有若无旖旎暖意。
花姐的手扶着灶台边缘,似乎做这顿饭已经掏空了身体,要借此才能支撑着站立。
她的视线没有焦点的落在某处,睫毛上凝着未曾褪尽的水雾,眼尾泛着令人心动的薄红。
那模样,像被风雨狠狠摧残过,却又被露珠温柔接住的娇花。
严初九看着她,心中的复杂情绪笔墨难描。
有愧疚,有忐忑,有冲破纯友谊后的迷茫,但更多的还是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花姐!”严初九轻声的询问,“你……还好吗?”
花姐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难以回神。
刚才那一场狂风暴雨,来得如此迅猛,如此彻底。
好些年没被灌溉过的土壤,焕发出无限生机。
直到严初九伸手在她面前轻晃,又问一句,“花姐,你还好吗?”
“我,很好!”花姐这才终于清醒过来,缓缓的点头,“初九,谢谢你!”
严初九摆手,“花姐,你已经道过谢了,我相信除了我之外,平哥安哥他们任何一个看见你这样,也会挺身而出的。”
“说的什么蠢话!”花姐欲哭无泪的轻横他一眼,声音很低的解释“我不是指你救我的事情,是指刚才……”
严初九愣住了,刚才她明明吃了大亏,竟然还向自己道谢?
这反转来得像准备掏钱时,反被塞了一叠钞票更猝不及防!
没等他再说什么,花姐已经缓缓靠了过来。
她伏进了严初九的胸膛,闭上眼睛,感受着这偷来的片刻温存。
五年了!
岛上的风刮了五年!
她紧守着自己,从未跟别的男人有过任何逾矩的亲近。
刚才的失控,是厨房的蒸汽太烫,还是严初九救命之恩太浓,又或是清苦中压抑得太久……她难以说得清楚。
她唯一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自己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幸福。
半晌,花姐才幽幽的低声说,“初九,我说的感谢是发自真心的,除了我以前的丈夫,我已经太久没有……”
严初九心里仍充满愧疚。
之前的时候,他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跟花姐变成现在这样。
“花姐,对不起,刚才是我没控制住……”
“不!”花姐忙伸手掩住他的嘴唇,“不要说对不起,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我一点也不后悔。”
严初九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轻抚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花姐或许是感觉到了他复杂的心情,“初九,你……别把这事放在心上,就当是帮了我一回,嗯,实在不行,你当是上岛送了趟温暖也可以!”
严初九哭笑不得,这叫什么话呢?
“初九,”花姐吸了吸鼻子,声音极低的央求,“这事……就我们俩知道。不要跟别的任何人提及好吗?”
小孩子才喜欢炫耀战绩,成年人从来都深藏功与名!
严初九自然不会告诉别人,哪怕是评论区的那些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小可爱也不会。
“花姐,我知道的,你放心,我对谁都不说!”
花姐微松口气,不敢再贪恋他的胸怀。
她很清楚,台风总会过去,严初九终究会离开!
但至少,她已经真实拥了这个从一开始就渴望体贴照顾的男人。
那就已经足够了!
只是当她准备开始干活的时候,脚下却是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严初九忙扶着她,“花姐,你怎么样?”
花姐觉得他是明知故问,不由脸红红地轻横他一眼,自己做的事情,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昨晚安欣一直在求饶的时候,她还觉得这女人矫情。
换了自己之后才知道这是有多要命!
“那个……初九,我已经没力气去派饭了,你帮我吧!”
“好,你休息吧!”
严初九表示理解的答应,小心地扶着她在一旁坐下,之后就去打开门。
一直守在门外的招妹立即就小跑了进来,不过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已经蒸好的包子,而是来到花姐跟前。
花姐看着在自己面前摇头摆尾,不由扬起无力的手,轻抚它的狗头,有气无力的轻喊,“招妹!”
招妹看她的眼神关切,连声叫唤,“昂唔,昂唔,昂唔~~”
它的意思很明显:你怎么样,早就告诉你不要那么稍了,不听我招妹言,现在知道错了吧?
花姐不懂它什么意思,只能看向严初九询问。
严初九无奈的客串翻译,“招妹在关心你!”
花姐有点感动,很是感慨,“狗都知道关心我,某人却只会站起来蹬!”
严初九哭笑不得,刚才还说感谢我,现在又埋怨我。
花姐你这样五时花六时变,我很难配合你的。
“当”一声轻响。
厨房的老钟响起了半点报时。
花姐看了一眼后着急起来,“十一点半了呢,初九,你快去准备吧,等会儿他们就来了。”
严初九答应一声,忙把蒸好三屉包子,一锅炖得软烂的红焖肉,一托盘香煎鱼段,一盆凉拌菜,以及一桶白粥摆到外面棚下的大桌上。
当他又炒好一大锅青菜的时候,也到了十二点的开饭时间。
村里的老人,以及阿平阿安他们陆续前来打饭了。
看到掌勺派饭的是严初九,阿安很意外,“严先生,怎么是你,花姐呢?”
严初九神色如常,“花姐有点不舒服,我临时帮下忙。”
阿安恍然,讨好的凑上前,“严先生,那你辛苦了,我来帮你吧!”
严初九摇头,“不用,我一个人能搞定的。”
阿平却从后面挤上来,“花姐哪儿不舒服?要不要紧?”
严初九自然不可能跟他们细说,敷衍一句,“说是肚子有点疼,不太碍事。”
阿平愣了一下后,觉得自己明白了,十分关切,“她在哪儿,厨房里面吗?我去看看她。”
严初九拦在门口,“她现在不希望别人打扰。”
如果是昨天以前,阿平就伸手一把将他拨到边上去了,可这会儿接触到严初九平淡又具有威慑力的眼神,只能悻悻地止住脚步。
现在他打不过人家啊!
最后的后,阿平顾不上打饭了,忙往宿舍的方向跑去。
严初九没管他去干嘛,继续给众人派饭。
在给阿安打肉的时候,手中的勺子不止没抖,打了一满勺后觉得还不够,又给他添了大半勺。
阿安感激的看向严初九,心里却给自己点了个赞,识时务者……能多吃肉。
没一会儿,阿平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了。
他的手里拿着一罐红糖,还有一块野山姜,“严先生,你把这个给花姐,让她煮点糖水喝,会好一些的。”
这,无疑是个暖男!
严初九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打肉的勺子都控制不住抖了两下,最后只给他打了半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