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离着校场还有些距离,只派了宝鼎这个都尉去迎接而来的一行人听到震天的呐喊,心中不由都是一紧。
不过也只是稍稍紧张与忐忑,并没有感到害怕。
毕竟两国没与大秦正式交战,甚至连言语上的交恶都没有。
就算有所察觉他们给安罗人送了些米粮,至多就是斥责或是恐吓一下。
而之所以有这个判断,原因很简单。
安罗人只是败了,并不是被灭。
加之滇国与夜郎也并非是一点战力都没有。
真逼急了,三家合兵三十万还是能凑出来的。
光明正大的对阵打不过秦人,可秦人若是敢上山,谁胜谁败那就说不准了。
况且秦人也十分清楚他们上山与不上山,两国的态度是迥然不同的。
止步于山下,一切都好说,哪怕是成为名义上的属国也没问题。
可若是继续往山上打,两国不可能坐视不管。
今天被灭的是安罗人,那明天就要轮到他们两国。
因此在两国的一行人来看,岭南的两个主将都没出来,且直接就将他们带往校场,不但不是坏事,反而是件好事。
这意味着秦人只是想在嘴上占着些便宜,不会再有什么动作。
但是这个念头随着步入校场,却变得不再那么坚定。
因为他们在校台的不远处看到了一堵铁墙。
由高出山马一个马头的北地马,以及秦军骑士皆着铁甲组成的一堵铁墙。
想象了一下这堵铁墙移动起来是个什么样子,所有人更是不禁打了个寒颤。
“重骑之兵,有前无退!”
“陷阵之志,有我无敌!”
刚刚打过寒颤,那堵铁墙不但突然间动了起来,更是齐声爆喝出摄人心魄的军号。
这让两国的一行人骇然之下,不禁连连后退了几步。
而不等稳住身形,已经走到校台下的重骑,突然整齐的抽出长刀,并且将刀尖都指向他们。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
闪着寒芒的刀光,带睥睨一切且满是血腥气的骤然再次爆喝。
让刚刚后退的两国之人当中胆气略微小些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泥泞的地面上。
站在校台上的黄品虽然面向着前方,但余光一直都在观察着入校场的两国使臣。
看到有人居然跌坐在地上,高兴的差点没忍住乐出来。
刚刚到了这一步就吓成这样,待会儿的火炮怕是能把魂给吓没。
没了魂儿,那还不是他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想到这,黄品对重骑挥挥手,示意回到阵列当中。
待用余光再扫了一次两国来人,见坐下的已经起来,并且跟着宝鼎继续走了过来。
黄品给一旁亲自执旗的赵显打了个手势。
收到手势后,赵显立刻用力摆动起玄鸟旗,而随着玄鸟旗的摆动,校场上所有的屯卒猛然间同时大声高唱了起来。
“向前!向前!向前!
屯军的军伍向暖阳!
脚踏着大秦的大地。
背负着大秦的希望!
屯军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军伍!
屯军是良家的子弟!
屯军是大秦的锐士!
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
直到把贼人消灭干净!
大秦的旗帜高高飘扬。
听!风在呼啸军号响!
听!屯军歌声多么嘹亮!”
…………
一直明目张胆盯着两国之人的任嚣在听到这首屯军歌后,扭过头看向了黄品,“难怪各家学首能被你摆弄的明白。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与这个屯军歌,真不是一般人能作出来的。”
说到这,任嚣眼中露出不屑之色,摇摇头道:“就算屯军歌的曲调稍怪,可也不是他们能随意听的。”
黄品被任嚣前边的夸赞给弄得老脸一红,为了掩盖因抄袭而难得的尴尬,立刻接茬道:“只要能往外吐些肥肉,也算不得随意。”
“你这话说的不对。”任嚣罕见的极为直接的反驳黄品,盯着两国之人的目光更为不屑,“除了战阵上,他们任何时候都不配听。”
“哎,你话茬不对啊。”
轻轻碰了碰任嚣,黄品不再面向正前方的屯卒,而是将脸扭向再次被震的驻足不前的两国之人,“说好了我负责发难,你往回圆。
你这会儿上了脾气,待会儿可不好往出讹出肥肉了。
赶紧把你那不屑收起来,做出口蜜腹剑的老好人样子来。”
“口蜜腹剑?
这话有些意思…”
“又开始走了,别有意思没意思的了,赶紧榨出油水来才最重要。”
打断了突然间对说辞来兴趣的任嚣,黄品对台下的短兵一摆手,示意将火炮与木靶赶紧摆出来。
任嚣见状也不好再拖沓,迈步下了校台直奔两国一行人。
“岭南副将任嚣,恰巧赶上主将安国侯分发虏获,没能亲迎怠慢了诸位。”
走到一行人跟前的任嚣,语气极为缓和,脸上也带着和气的笑意。
这让刚刚被重骑的气势以及合声高唱给惊到不行的两国之人总算是心中稍安。
不过没等开口做自我介绍,却被任嚣抢先开口,“大秦为礼仪之邦,出不了营去亲迎,到了营内总得隆重些。”
抬手指向黄品短兵一字摆开的四门火炮以及二十几根刷黑漆的空心圆木,任嚣微微一笑继续道:“诸位为使臣,若是入了咸阳也要以钟礼待之。
岭南为郡地,自然是不能以此礼待之。
不过钟礼没有,仅次的雷炮之礼还是有的。
且为表怠慢之歉,还要礼九极之数。”
看到木靶以及一套甲胄已经立起,距离近些的屯卒也已经开始后撤。
任嚣再次微微一笑,领着两国之人边走向火炮的后侧,边继续道:“顾名思义,雷炮之礼不但响声如雷,礼间之威也如神谴。
准备的仓促,校场又小了些。
不得已放些物件挡一挡,免得伤了人。
因此看起来好似不太入眼,诸位不要介意。”
感觉离着火炮已经不过十丈,任嚣停下来脚步,目光逐一在两国之人扫过,似笑非笑道:“诸位能共同出使,有些缘由自不必言说。
我随对此并不在意,但上将军安国侯多少有些芥蒂。
能同意以雷炮之礼待诸位,极为不易。
因此再次提醒一下诸位,致礼时千万要小心,莫要再跌坐于地。
以免引得上将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