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叶云舟和杜若晴便在楚家别院中安顿下来。表面上看,他们享受着“特聘药师”的待遇,饮食起居都有人照料,甚至还能接触到一些楚家允许他们处理的、较为普通的阴寒属性药材,用以“熟悉业务”。
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别院内外布满了眼线,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处在严密的监视之下。
叶云舟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分配给自己的静室内,名义上是调息恢复,实则是在反复回想那日蚀骨幽兰传来的求救信息,以及骷髅大帝气息镇压邪花时的细节。
他尝试着再次感应气海中的骷髅大帝,但感应石沉大海。
“救我……”
那两个字和那声悲鸣,如同魔咒般在他心头萦绕。
他能感觉到,那并非单纯的幻觉或欺骗,其中蕴含的真切绝望做不得假。这让他对楚家,对即将前往的赵家,都蒙上了一层更深的戒惧。
杜若晴则利用她之前布置的内应渠道,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外界信息,同时不断完善着潜入赵家后的行动计划。
蚀骨幽兰的异变,让她意识到原本的计划可能需要调整,但具体如何调整,在获得更多情报前,她也难以决断。
第三天清晨,一阵低沉悠长的号角声打破了小镇的宁静。楚家前往赵家的商队,终于要出发了。
叶云舟和杜若晴被王掌柜亲自请出了别院。来到镇子中央的广场,只见这里已是人喊马嘶,一片繁忙景象。
数十辆由体型硕大、披覆鳞甲的“地蜥兽”拉动的厚重货车整齐排列,车上满载着大小不一、覆盖着油布的箱子,那些便是献给赵家的贺礼。
除了货物,还有近百名气息精悍的楚家护卫,以及一些像叶云舟他们一样被招募来的各类工匠、药师和杂役。
队伍前方,楚天鹰和楚云河两位长老赫然在列,他们骑乘着神骏异常的灵兽,神情肃穆。
在两位长老身旁,还有一位身着华服、面色倨傲的年轻人,据说是楚家的一位直系子弟,名为楚风,此次随行也算是历练。
王掌柜将叶云舟和杜若晴引到一辆标注着“药”字的特制马车前,这辆车由两匹地蜥兽牵引,车厢以某种隔热木材打造,上面铭刻着简单的控温阵法,专门用于存放那些对环境要求苛刻的药材,其中就包括那株诡异的蚀骨幽兰。
“叶小友,杜姑娘,”
王掌柜压低声音,郑重交代,“这辆车以及车内的药材,就拜托二位了。尤其是那株‘幽兰’,务必小心看护,绝不能出任何差错!七长老和九长老对此极为重视。”
他的眼神中带着告诫,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若是贺礼出了问题,他这个负责具体筹备的掌柜,第一个逃不掉干系。
“王掌柜放心,我等必当尽心竭力。”
叶云舟拱手应道,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那辆药车,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楚天鹰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在叶云舟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审视与警告。
叶云舟立刻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笼罩周身,他连忙低下头,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出发!”
随着楚天鹰一声令下,庞大的商队缓缓开动,如同一道暗青色的洪流,驶出小镇,沿着蜿蜒的山路,向着太行山脉更深处的赵家领地迤逦而行。
商队的行进速度并不快,一方面是因为货物沉重,山路难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楚家格外小心,派出了大量斥候在前方探路,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太行山中并非只有五大古族,还有许多中小型势力以及危险的妖兽,打劫商队的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
叶云舟和杜若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摇晃的药车旁或车厢内。杜若晴负责核对药材清单,检查其他药材的状态,做得滴水不漏。
而叶云舟,则将自己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那盛放蚀骨幽兰的玉盒上。
他不敢再轻易尝试用灵识探查,生怕引来楚天鹰的注意。
但他能感觉到,自从那日之后,他与这株邪花之间,似乎建立起了一种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联系。
那玉盒就像一块寒冰,不断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而在这阴冷的核心,他总能隐约捕捉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悲戚与等待。
途中,商队在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山谷中扎营休息。叶云舟借口需要清净环境调息,远离了营地中心,在一处靠近溪流的岩石后盘膝坐下。他再次尝试内视气海,呼唤骷髅大帝,依旧毫无反应。
正当他有些沮丧时,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腰间悬挂的那枚——当初在晋省营口堂,那老者随同身份卡一起递给他的半透明手表。
这手表他一直戴着,样式普通,除了能显示时间,并无其他特殊功能,他也一直没太在意。
然而,就在他指尖触碰到手表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手表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表盘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流光。紧接着,一道比之前更加清晰、却依旧充满疲惫的女声,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不再是单音,而是断断续续的句子:
“器灵……残片……封印……赵家……心经……核心……”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叶云舟浑身剧震,猛地低头看向手腕上的手表!
器灵残片?!
这看似普通的手表,竟然是某种法器的器灵残片所化?是它在向自己传递信息?!
它和蚀骨幽兰中被困的存在是什么关系?!
“赵家心经核心”
这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赵氏心经》的核心,与这被封印的器灵,或者说与蚀骨幽兰中的存在有关?
信息量巨大,且支离破碎,让叶云舟心乱如麻。
“谁在那里?!”
一声冷喝突然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叶云舟的思绪。
他心中一惊,连忙收敛所有异状,转头看去,只见一名楚家护卫正警惕地朝他走来,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这位大哥,”叶云舟站起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歉意,“是我,负责看守药材的叶舟。方才在此调息,可是打扰到大哥巡视了?”
那护卫认出叶云舟,神色稍缓,但还是严肃道:“原来是叶药师。此地虽在营地范围内,但也不宜单独远离,以免发生意外。请尽快回营地中心吧。”
“是,我这就回去。”
叶云舟连忙应道,不敢再多停留,快步朝营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