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精心策划的“数据异常”为掩护,喜羊羊利用自己的权限和技巧,短暂地、隐秘地切入了L-11-2世界。
当他在布拉拉城“偶遇”那个黑发红眸、笑容灿烂带着点傻气的布拉菱时,巨大的慰藉与更深沉的痛苦同时攫住了他。
她不是“她”,却又有着“她”最核心的影子——那份未经世事打磨的、纯粹的明媚。
布拉菱对这个突然出现、气质不凡又似乎无所不能的“蓝眼睛师父”充满了崇拜和亲近。
她缠着他,用那双和小菱菱如出一辙的红宝石眼睛,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和执着,一遍遍地请求:“师父,你教我点厉害的东西嘛!好不好嘛?蓝师父!”
那声“蓝师父”,带着全然的信赖和撒娇,击溃了喜羊羊最后的防线。
他无法拒绝这双眼睛的请求,就像他无法拒绝心中那个幻影的召唤。他留了下来,成了她的“蓝师父”,教了她“光球球”。
看着布拉菱笨拙却认真地练习,眼中闪烁着和他记忆中某个片段重叠的光芒,喜羊羊的心在虚幻的满足与真实的罪孽感中反复煎熬。
然而,时空管理局的缔造者——祈愿,洞悉一切。喜羊羊的违规操作引发的细微涟漪,在她眼中无处遁形。
没有任何征兆,祈愿的身影直接降临在布拉拉城,出现在正在指导布拉菱练习“光球球”的喜羊羊面前,流动星辉的袍服与这个童话般的小城格格不入。
“喜羊羊,”她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擅自干预低关联度平行世界生命轨迹,扰乱既定因果链。”
“跟我回去,接受裁决。”
喜羊羊脸色瞬间苍白,他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辩解的声音。
布拉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她看看威严得不像真人的祈愿,又看看脸色苍白的蓝师父,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不懂什么时空管理局,什么条例,她只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姐姐要带走她最崇拜的师父!
“不要!”她猛地冲过去,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她不管不顾地抱住了祈愿的手臂。
“金师父!不要带走蓝师父,求求你了!他是我师父,他是好人……你要罚就罚我,是我非要缠着他教我的!都是我的错!”
布拉菱的哭声毫无技巧,充满了孩子气的委屈和恐慌,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祈愿流动着微光的袍袖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她仰着小脸,红宝石般的眼睛被泪水洗得更加透亮,里面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哀求。
祈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
数年来,时间之河冲刷过无数文明的兴衰,她见过最悲壮的牺牲,最绝望的哭喊,最疯狂的诅咒……却从未被如此简单、如此直接、如此……笨拙的眼泪和拥抱所“攻击”。
又似乎,她本就难以抵抗“菱”的存在。
祈愿低头看着这个哭得毫无形象、逻辑混乱、甚至开始语无伦次地保证“会乖乖听话”、“会努力练习”、“会给金师父做世界上最好吃的布拉拉饼”的女孩。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喜羊羊屏住呼吸,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个宣称一切干预都“没有意义”的永生者,被一个低等世界女孩的眼泪“绑架”了。
终于,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在喜羊羊和布拉菱的意识中响起。
祈愿没有再看喜羊羊,她的目光落在布拉菱哭得通红的小脸上,那眼神复杂难明,似乎穿透了她,看到了某些遥远的东西。
“放手。”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少了一丝之前的绝对冰冷。
布拉菱吓得一抖,下意识松开了手,但眼泪流得更凶了,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再出声,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绝望地看着她。
祈愿抬起那只被泪水沾湿的衣袖,指尖金光微闪,水渍瞬间消失。
她看着布拉菱,缓缓开口,声音直接在女孩脑中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反驳的意味:“想留下他?”
布拉菱拼命点头。
“可以。”祈愿的话让喜羊羊和布拉菱都愣住了。
“但干预需要平衡。他教了你‘光球球’……”她的目光扫过布拉菱掌心尚未散去的光晕,“那么,你需要另一位师父的教导,以抵消他介入的‘因’。”
布拉菱脑子还没转过来,只是本能地顺着问:“……谁?”
祈愿的目光重新变得深邃而平静,她看着布拉菱,一字一句地说:“我。”
布拉菱彻底懵了,连哭都忘了,喜羊羊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我会教你‘水月镜花’,”祈愿继续说道,指尖在空中划过,数道碎裂镜片出现,瞬间凝结成镜子,映出三人的身影,又倏然碎裂成无数闪烁的、虚幻的月华光影。
“攻击、防御与幻惑之技,此术习成,可护你在此界安稳。”
她看着呆呆的布拉菱:“现在,叫‘金师父’。”
布拉菱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转折让她反应不过来,但“留下蓝师父”和“新师父”这两个关键词让她本能地抓住了希望。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哭腔,怯生生地、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金师父?”
祈愿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这个极其草率又充满强迫性质的师徒名分。她转身,不再看布拉菱,目光如冰冷的锁链重新锁住喜羊羊。
“你的事,未了。跟我走。”
这一次,她的语气不容置疑。金色的光芒笼罩住她和喜羊羊,空间开始扭曲。
布拉菱下意识地想追,只听到“金师父”最后留下的一句话,依旧直接响在脑海:“勤练水月镜花……光球球……亦不可懈怠。”
光芒散去,原地只剩下呆呆的布拉菱,掌心还残留着光球的微热,眼前似乎还晃动着那虚幻美丽的月华水镜。
时空管理局的惩戒厅,冰冷的白光笼罩着一切。喜羊羊站在中央,等待着审判。
他身边,站着祈愿。
两人一同接受惩罚。
“高级执行员喜羊羊,”冰冷的裁决程序声音响起,“违反时空条例第三章第七条,擅自深度干预低关联度平行世界(L-11-2)核心生命体轨迹,扰乱因果。”
“判处:剥离执行权限三个月,强制参与‘时空涡流清理’任务一百个标准周期。”
“缔造者祈愿,”程序的声音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停顿,“违反……自身所订立之时空干预最小化原则,被动介入L-11-2世界核心生命体轨迹,传授超规格技能。”
“判处:剥离‘观测者’权限一个月,强制参与‘时空涡流清理’任务一百个标准周期。”
裁决落下。
喜羊羊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自己行为的懊悔,也有对局长被迫受牵连的愧疚,更深处,还残留着布拉拉城那短暂虚幻的温暖。
而祈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青绿色的眼眸望着惩戒厅外浩瀚无垠的数据星河,仿佛那剥离权限和枯燥的惩罚任务,与路边飘落的尘埃并无不同。
时空涡流冰冷而狂暴,无数破碎的时间碎片和混乱的空间能量在其中翻腾。
喜羊羊和祈愿的身影在其中显得渺小而孤独,他们需要在这里,亲手清理掉因喜羊羊的干预和祈愿的被迫介入而产生的、可能影响其他世界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