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镇后方...倒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而且秦琼等人在前方征讨,换别人留驻凉州,他也放心不下。
思索至此,李斯文欣然点头:
“也好,侄儿别的不敢冒认,但这商贾一事还算精通,驻留边关倒也合适。”
见他答应得这么果断,秦琼反倒愣了一愣,定定看了他好半晌。
这小子...该不会是挖好了坑,只等他主动往下跳吧?
突然抓起案上的金装锏,却吓了李斯文一跳,往后倒退几步,缩了缩脖子。
见他这副德行,秦琼心里又多添了一笔。
好小子,你等他养好伤,看他打不打你就完事了!
“躲那么远干甚,过来!”
见秦琼脸色认真,李斯文咽了口口水,不太情愿的上前,却见他把金装锏往自己手里一塞:
“拿好!”
“虽然剑履上殿的殊荣不足为外人道也,但这锏跟着某打过窦建德,劈过刘黑闼,你拿着它,但凡有人敢在凉州炸刺...”
“秦伯伯这是要放权?”
李斯文掂了掂锏,熟悉的重量让人安心,同时在心里给这锏又加了一笔功劳,曾跟着陛下打过刺客。
突然计上心头,眉开眼笑道:“凉州守军可有不少老兵认得这锏,你就不怕某拿着这玩意在凉州作威作福?”
“你敢!”
秦琼虎眸突然一瞪,随即又软下来,伸手揉了揉李斯文的头发:“某知道你小子心里有数,该用雷霆手段就用,天塌下来有某顶着!”
李斯文刚要道谢,却见秦琼突然板起脸:“滚蛋,少给秦某玩这一套,看着就烦!”
安置好李斯文这个刺头,秦琼心里忧虑消去了七八成。
每逢战事,将士们有所伤亡是无可避免的常事,戎马一生,他早已习惯。
可若彪子折在戈壁里,懋功家可就断后了。
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彪子你就先去歇息吧,某这伤口不是没什么大事么?”
终于是糊弄过去了...不对!
李斯文心里才刚松了口气,转瞬间眼神变得犀利。
他撺掇段志玄犯险的事情过去了,可你扛着病痛斩将数名的罪过,咱还没念叨念叨!
脸上挂着冷笑,哼道:“确实没什么大事,可若秦伯伯下次再逞强,怕是没这么好运了。”
说到伤口,那两人身边便两级反转。
从犯错的子侄,说教的伯叔摇身一变,成了苦口婆心的大夫,还有不听医嘱的患者。
面对李斯文不太友善的注视,秦琼不知怎的有些心虚。
主要是这架势,实在是像大人管教不懂事的熊孩子。
秦琼讪讪一笑,转瞬就反应过来,好像他才是那个长辈。
娘嘞,倒反天罡是吧!
一个小小三品监军,还管到他这个大军统帅头上了!
顿时脸色一变,挥手道:
“去去去,某身上有伤不假,但被弄得人尽皆知,麾下大军准要闹得军心涣散,赶紧走,别透露了风声!”
见秦琼恼羞成怒,抄起手边金装锏作势要打,李斯文不敢停留,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秦琼手里玩意上打昏君,下打搀臣,他这小身板可承受不起。
算了算了,等回了京城找贾夫人告上一状,大唐粑耳朵可是传统,秦琼不可不尝!
此时帐外,段志玄正踮着脚往这边瞅。
见李斯文出来时手里拎着只金装锏,顿时吓得差点坐到地上。
坏了菜了,监军怎么把这鬼东西给顺出来啦!
秦帅你伤到的是后背,又不是瞎了眼,怎么让小祖宗拿到了老祖宗!
李斯文朝他扬了扬金装锏,一口好牙晃得段志玄不敢直视,低头盯着靴尖,根本不搭茬。
却听到暗戳戳的威胁顺着小风传来:“秦帅可下了死命令,说谁敢不听话就让某拿这锏抽他,”
好你个臭小子,拿了趁手家伙先用段某耍威风是吧!
见段志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李斯文倒有些诧异。
这莽夫在凉州历练几年,竟然也有了城府?
但当他瞥见段志玄攥紧的拳头,这才释怀。
他就说嘛,天字第一号的莽夫,怎么能咽下这口冤屈!
凑近笑道:“段将军,要不咱俩先试试?”
段志玄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急忙摆手赔笑:
“诶呦,看监军你这话说的,咱可是天底下头等好兵,监军说西不敢往东,让打狗不敢偷鸡。”
“对,末将这就去巡营,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营盘!”
没办法,行伍之间向来讲规矩,而监军手里正拿着的,那特娘的就是规矩!
听到外面动静,秦琼竖起耳朵,实在是憋不住的闷笑两声,却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疼得直咧嘴。
等声音远去,目光重新落在案上摊开的地图。
指尖在‘河源城’三个字上重重一点——吐谷浑这些年太不老实,王庭也该动一动了!
...
吐谷浑河源城,昔日里繁华奢靡的王宫,此时却死一样的寂静。
平常只需莺歌燕舞,侍奉王上或贵客的侍女,此时也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
她们战战兢兢的蜷缩在不起眼角落,生怕发出丁点声响,惹怒病榻上的国王,然后一命呜呼。
前几日,国王与吐蕃将领发生口角之争,气急攻心导致昏迷后便大病不起,每日清醒不足两个时辰。
好不容易身体转好,吐蕃大军大败凉州的消息又传了回来,国王当场惊吓过度,稍微有点动静便会应激。
几个正为他诊治的医者,还有捏着葡萄往他嘴边送的嫔妃,当场下令绞死以泄愤。
就连国王的族兄,慕容部族酋长慕容顺,或者世子达延芒结波勤见,也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被国王迁怒。
更不要说她们这些卖了身的奴婢,短短几天就没了一半,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