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点淋枝雪满殇,一语一字皆冰凉。摇头空望枯树枝,思许涛涛成海江。
冬季、雪宫——
不躺被窝都冷的时节,雪宫的门却四下敞开。
明怨生坐于书案前,手骨冻的发红,眼眸却分毫未动的描绘眼前雪景。
“大人,您要的茶来了。”侍女们捧着热茶,递给雪宫的主人。
“嗯,退下吧。”雪妃接过,慢悠悠走到帝王身边。
他将茶放下,取下自己的外袄给明怨生披上。
“陛下,这幅画您总算画完了,快喝热茶暖暖身子吧。”
“嗯。”明怨生听话的放下笔,转向雪妃时无尽柔情。
他的瞳底溢着一段赤红,占据一半的下瞳,这是入药深重的表现。
明怨生把人抱入怀中,在他的侍奉下,喝了那盏茶。
雪妃靠在他肩头,望着那幅瑰美的画,另有想法。
“陛下,此画你赠与我好不好?顺便、提个字。”
“好。”明怨生几乎没想。
他重新捻起笔,沾沾墨水,在画角处书写:赠雪妃玹氏。
明怨生的字练得好,一笔一画刚劲又细柔。
他落完字后,雪妃笑了笑。他提笔沾过墨水,划掉了什么。
“陛下,您又记错了。是‘玄’、不是‘玹’。”
落笔完,雪妃满意的收起画。
听着话的明怨生,反愣愣地垂首。
“是么,朕又记错了……”
朕为什么,总是记错呢。
明怨生很是不解,一个字的偏差,为何总添上那王字旁。
他记不住枕边人真实的名字,一次次的出现偏差。
不时,雪妃从怀中下来,“此画如此瑰美,我去将它藏好,陛下且等我一会儿。”
他捧着画,格外欣喜珍重。
雪妃拖着长衣,雀跃的离开了这处屋榻。
可人一走远,他才猛然变脸。
侍女围上,接过画卷。
“把这画烧了。”
“是——大人,陛下又写错了?”
“不是写错,是根本没改变过来。玹字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啊?李相确定,他已经死了?”
侍女点点头,“确定的大人。我朝虽是现在与北秋开战,可很早之前北秋就已暗自攻打不少城邦。陛下记住的那个羊牛村,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死了就好,这个世上只能有我一个玄。”
侍女与雪妃向宫内深处走去,明怨生则枯坐在案前,思人不已。
明怨生登基的第六年,夏朝内乱不已,各方势力盘踞。
对外与北秋的战争,反而没落多少下风。仍有忠君爱国之士,努力的保家卫国。
明怨生登基的第七年,北秋敌不过夏朝与蛮国的两方战事,特与夏朝停战,签署短暂的和平条约。
同月,北秋王送了无数名美人过来。
这些人,皆是男子,并且特殊不已。
接风宴上,北秋使节洋洋自得。
“夏皇,我朝陛下知道您喜好男色。刚巧北秋又是医药之国,陛下特命我等为您挑了几个上品药人。”
“你们几个,上前来。”使臣向北秋美人中摆了摆手。
没多久,五个男人从人群中走出,跪在殿前。
“夏皇,这些男子用药多年,为上品中的佳品。他们绝对满足您的喜好,并且——还能生育子嗣。”
“大胆!”使臣话一落,皇后气的拍案而起。
这是要踩到她头上去,有个雪妃就够呛了。
然则,她的训斥和吵闹还没持续爆发,就遭厅中坐着的朝臣数落。
“皇后啊,怎如此生气?陛下婚娶第一日,就从未同皇后和任何一位后妃同房过。今既有如此妙人,皇后应当贤良一些。”
“李和通!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皇后斥他。
姓李的朝臣没有回话,只明目张胆的篾笑一声。
随即,与皇后一派的摄政王断道:“好了,莫要闹性子了。你与那几个男宠生的孩子,还想不想入宗了?”
闻言,皇后瞬间说不出话,气鼓鼓地坐下。
她与男宠们生了三个孩子,全是男儿。
夏朝乱成一锅粥,皇帝宠不宠她都不打紧,只要自己的孩儿能入宗祠,她日后便有成为太后的可能。
可惜,若非三方之一的太后不答应,否则这会儿她的孩子,早成了皇子。
堂上,太后开口了:“皇帝,你去选吧,挑几个可心的留下。北秋能有如此药人,的确奇特。既签署和约书,哪有不收礼的道理。”
话语落下,明怨生听话地迈出步子。
他走到五位药人跟前,每个人都害怕他到极致,不敢看他。
他不大在意,因为无论送多少个,都无法撼动雪妃在他心里的地位。
而夏朝这个火坑,想跳他自然欢迎。
明怨生的眼眸一一扫过,瞧着那些不入眼的姿色,以为没什么。
直到,他停在一位特殊的人跟前。
他质问道:“眼瞎的都送来么?”
堂上,夏朝使臣反而一笑,像被人抽中王牌一样的欣喜。
“夏皇,他虽眼盲,却是这里头容貌最好的,您仔细瞧瞧是不是这样?”
明怨生瞥了使臣一眼,半信半疑。
须臾,他拔过堂上士兵的佩刀,白刃切过遮目的条子。
“抬起头来。”冰凉的剑面就这般抵在美人的脖颈上。
男人听话,缓缓仰首。
与人对视的瞬间,明怨生的心漏了一拍。
他望着人,渐渐从震惊转为疑惑,随意搭剑的手有几分凝滞。
奇怪……朕为何希望他是一双金眸。
眼前人,有着一双无神的白瞳。
甚至叫他抬眼看,他都没能看准确。
明怨生又俯身下来,仔细的观赏他。
“你叫什么。”
“回陛下,单字一个‘灵’。”他回着,音色平淡疏冷。
可音色一出,明怨生猛然心震。
他的心重重的跳着,颅中受心惊而剧痛喧嚣,病发的震痛瞬间传了过来。
“呃啊啊!”夏皇宴会头痛,忽然发疯。
他捏着剑,朝一侧的药人挥去。
岂料,刀划过药人的跟前,他们居然主动迎上,力求一死。
这一举动,吓坏了使臣。
他下意识破口大骂:“贱奴,你们敢寻死!”
而场上,血溅当场后,侍卫才上前稳住皇帝。
他们架着皇帝离开,明怨生痛苦的嚎叫,不时离开工点。
坐在场上的势力,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心存想法。
太后则朱唇一笑,指向人群。
“这个眼盲的不错,今夜侍寝吧。”
珠帘晃动,夏朝使臣又换脸一笑。
“欸嘿嘿,多谢夏太后赏识!那余下的两位药人……”
太后道:“要,全都要。北秋不愧为医药圣国,这技术就是独特。相比吾儿……应当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