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拨了春宫给玹灵子住,一入夜,侍女们便来来回回进入春宫的浴阁。
几经芳香洗佳人,过上半个时辰玹灵子才由人搀着出去。
人一走,侍女们不禁松了口气。
“果然是瞎子,到处躲。”
“你说错了,应当是果然是奴隶,没受人伺候过。”
侍女们讨论的他没听见,只知自己到了一处屋榻。
沐浴完后,侍女们没给他穿厚实的衣裳。
只是几层薄薄的纱套在身上,鞋子也不给。
玹灵子静静候在阁内,冻得打哆嗦,夏皇才缓缓到来。
他看不见,先听见的是解开绳索的细弱音色。
紧随着,像是抖了什么,周遭的气息都紧迫起来。
明怨生卸下狐裘,给他盖上。
帝王坐在身侧,盖完狐裘后,竟没有玹灵子所设想的动作。
他坐着,手未曾触摸他。
“你叫灵?”
“是,陛下。”
“……朕总觉得缺了什么。”明怨生没看他,只目视眼前屏风,自顾自说着。
“陛下……想给妾改个名字么?”玹灵子试探的问着。
忽然,明怨生转过头,语气愠怒:“不许自称妾!他不会这样叫自己,你们都不准……”
玹灵子傻了,那该叫什么?他受过的训练,都是如此自称的。
“灵愚钝,还请陛下明示,该如何自称。”
“用‘我’就行了。”明怨生的眸子在他身上扫量。
他捏起一缕乌发,问道:“你更改过青丝颜色么?”
“未曾。”
话落,明怨生又伸手扯下遮盖玹灵子眼眸的白布。
玹灵子感知到什么,睫毛微微颤动,眸子却并未上挑。
望着这副容颜,明怨生无法欺骗自己。
他感知到前所未有的悸动,像久别重逢。
早时他震惊无比,激动过了头已至失去意识。
现下,他不会了,他已见过一面。
明怨生捏起他的下颚,像端详难以复求的物什,轻轻捏来。
玹灵子的眼眸一直垂着,看的方向始终都是错的。
“药人之身,你当真能怀子嗣?”
他说话时,明怨生的手在那张脸上抚摸,“是的陛下,北秋曾有药人成功过。”
“那你呢,你想生孩子么?”
“……自然,能为陛下生育子嗣,是我的荣幸。”玹灵子滚了滚喉,并不信自己所说。
明怨生观察人细致入微,哪怕此刻的屋榻足够昏暗,他都看出了端倪。
“你不想、朕在你脸上,看不到想的意思。”
夏皇之眼言吓坏了玹灵子。
他是不想生,可他必须生。
他连忙下跪,膝盖重重敲在地板上。
“陛下!妾惶恐!妾是真心想为陛下生育子嗣的。”
“起来。”明怨生牵他,温和的带起人后,便拉入怀中。
他抱着人,玹灵子坐在他一边的腿上。
明怨生的手臂挽过了那腰肢,一双白腿在衣不遍体下,显现的彻底。
他靠向玹灵子的肩头,仿佛是受了委屈一般。
“别再用妾了,你不想怀,就不怀。”
他说着,论玹灵子怎么因他的言语惊吓而颤抖,他都死死抱住他。
那一夜,夏皇宿在春宫,可第二日侍女翻看床单时,没察觉血迹。
当日,宫闱里的北秋人来找他麻烦,打了他一顿。
北秋人技法不错,明明一拳一拳实在得很,可玹灵子洁白的身躯,竟没留下一处淤痕。
他绻缩的抱着自己,流不出血,却流出了泪。
那人洗了洗手,又揪起他的头发。
“下次还不能侍寝,以后有你好日子过,明白么?”
“明……明白。”玹灵子已无气力回复。
北秋人甩飞他,玹灵子沿着地面滑去。
他满身伤躯疼的站不起来,周围侍奉的仆从,却没人扶他。
侍女侍从们冷漠地坚守岗位,跟看不见似的。
玹灵子抱着头,一直痛哭。
直到入夜,侍女们才一堆堆的把他抬入浴阁。
洗搓肌肤的手劲不曾放小,他躲得比前日更厉害。
一搓到痛处,他不愿喊,只想着躲。
侍女们见他不得宠,地位如此低下,一人一嘴的说了他。
不久,他又穿着单薄,送到了寝阁。
玹灵子以为,夏皇新鲜劲过了便不会再来。
谁知,他今夜又来了。
“吱呀——”
明怨生熟门熟路的坐上床榻,气息像是来寻人闲天的,不像来办事的。
于是乎,玹灵子一不作二不休,扑入人怀内。
如若瞧得见,他怕是直接吻上,再带几分诱导,或许能成事儿。
可他看不见,只能通过抓住人来推进。
“陛下!求您宠幸我。”
他感知的到,明怨生僵在原地,没有要回抱的意思。
“为何?你不是不愿嘛。”
“不,我愿!我愿意的!我真的愿意……”他自个说着,带着哭腔。
话音落,明怨生的手揽了过来。
他像昨日那般,抱着人。
“你不愿意,不必强求。”
“我当真愿意!只有陛下宠幸我,我才能活得下去。”
听完话,以痴疯度日,仅藏一丝理智的人,不能再装听不懂了。
玹灵子捧起他的手,像蹭人的狸奴,蹭着掌心。
他害怕到泪啪嗒啪嗒的流,一副模样极尽柔情。
“求您了……”
热泪滑过明怨生的掌,顺着臂弯一路而下。
明怨生静静看了好一会儿,压着人躺下。
他拨开唇瓣,不闭眼睛的覆上滚烫的吻。
“呼……”
玹灵子的睫伴相伴,不知是头一次吻人还是如何,居生疏的不行,直打哆嗦。
明怨生只唇贴着唇,鼻息相交多次后,意识到底下人快把自己憋死,才微微松开。
烛光照下,玹灵子那张面红耳赤的容色,格外生动。
唇像被人磨过了一般,又润又粉。
他泪眼胡乱的瞟着,一动,那盛在池里的水,就仿佛拨了拨。
见此一幕,明怨生不知为何心绪反愈加低迷。
他环抱着人,又似昨日那般躺下。
玹灵子大为所惊,他不能就此睡去。
“陛下!陛下——您、您不能这样。”他摇着人,想催他完成该尽的事儿。
然则,明怨生只将他往怀中深深一搂,附在耳后道:“朕会帮你伪装的,睡吧。”
盖在脑后的手拍呀拍的,玹灵子躺在他胸膛上,惊怕与安心同在。
不久,他在一声声“睡吧、睡吧”中闭眸。
隔日,侍女们翻查床单时,上头多了血渍。
床单如愿拿去洗了,可玹灵子仍没逃过被打的宿命。
因为他不可能出现血渍。
嬷嬷们扯开他的衣裳,一身肌肤完好无损,连手掌印都没有。
明怨生拙劣的伪装,为他换来了更猛烈的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