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身之上,九道玄奥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自行游动,引动了四周天地灵气的剧烈潮汐。
就是这一下,如同向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了冷水,彻底引爆了高空之上的天威。
“轰咔!”
一道刺目的亮紫色闪电,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昏暗的天幕,精准无比,带着审判与终结的气息,悍然劈落!目标直指半空中那枚提溜着自行旋转的刚刚成形、灵性初绽的逆天丹药,九转还心丹!
高空之中的雷霆的速度快得超越了四维。光芒炸开,刺得人眼睛生疼。柳永就站在自行旋转的丹药的数丈之外,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在那粗如儿臂的雷光狠狠砸中丹药的瞬间,丹体上那层瑰丽的光华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顷刻间黯淡、崩散。丹药本身更是发出一声近乎哀鸣的颤音,在空中剧烈地抖动,表面甚至浮现出几丝细微的裂纹,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解体,化作一蓬飞灰。
“卧槽!不!绝不能!”
柳永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暗骂一声,接着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冰寒彻骨的恐惧与决绝的疯狂同时攫住了他的心脏。
“这丹药,是救刘总命的唯一希望!是他在这陨星古虚里,搜遍绝域,不顾生死大战仙王顶峰的守护兽,耗尽心血才求得的唯一契机!它不能毁,至少在送到那人面前之前,绝对不能!”
因为这不单单是刘总生存的机会,更是他魂牵梦绕的刘冰心的唯一希望!
这个时候,柳永的脑子已经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超越了一切。在那第一道雷威尚未完全散尽,头顶劫云中第二道更加粗壮、颜色已转为暗紫色的雷霆已然成型,带着更加暴戾、更加毁灭的气息轰然坠下的刹那——
“给我住手!”
柳永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整个人如同扑火的飞蛾,冲天而起。他体内的能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周身腾起朦胧的光焰,却在那天威之下显得如此渺小不堪。
他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右手闪电般探出,一把将那枚光芒黯淡、摇摇欲坠的九转还心丹死死攥在手心。
入手一片滚烫,甚至能感觉到丹体细微的震颤,那是灵性在雷击下濒临溃散的哀鸣。
没有丝毫犹豫,柳永猛地将攥着丹药的拳头收拢在胸前,用自己的胸膛和后背,迎向了那咆哮而落的第二道丹劫之雷!
“嘭——!”
那不是金属交击的声音,而是沉闷的、血肉之躯与天地之威最野蛮的碰撞。柳永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狠狠砸在自己的背心,仿佛被一座万丈山岳以崩天之势正面撞上。眼前猛地一黑,耳中全是骨头不堪重负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五脏六腑瞬间移位,气血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体内疯狂冲撞,喉头一甜,一股腥热已然涌上。
“呃啊——!”
他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骨骼仿佛要寸寸断裂。但他蜷缩的身体没有半分舒展,反而弓得更紧,将胸膛前那只握着丹药的手保护得严严实实。体内能量不顾一切地向着后背涌去,试图驱散那如同附骨之疽般钻入经脉、疯狂破坏的雷霆毁灭之力。
然而,天威无情,根本不会给他任何喘息之机。
头顶之上,第三道丹劫,已然在云涡中心凝聚。那不再是纯粹的紫色,其核心处,竟透出一抹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邃漆黑!毁灭的气息呈倍数暴涨,将柳永身边的空气和空间都凝固起来,沉重的威压让人窒息。
“挡不住!”
一个清晰的念头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浸透柳永的全身。以他此刻的状态,硬接这第三道雷,必死无疑!丹药也绝无幸理!
“不能死!丹药必须保住!”
在他近乎癫狂的念头驱使下,柳永染血的嘴唇哆嗦着,神念疯狂探入自身的储物空间。也顾不得什么珍稀与否,蕴养多年与否,但凡是品阶足够、能提供一丝防御的仙器,被他如同丢弃废铁一般,一件接一件地抛向头顶,迎向那即将落下的、带着漆黑核心的死亡之雷!
一件青铜小盾飞出,那是一件五阶的不知名防御性仙器,只见仙光一闪,便在雷威余波中化为齑粉。
一面流光溢彩的羽扇刚展开,瞬间被撕裂,灵性尽失。
一尊古朴的石印腾空,涨大不到一半,便轰然炸碎……
五件平日里足以让无数修士眼红的仙器,在短短一息之间,接连祭出,又接连在那恐怖的丹劫气息下崩碎成最原始的光粒,连稍微延缓一下雷劫落势都未能做到。
终究,还是来了。
那一道内蕴漆黑的雷霆,在轻易湮灭了所有障碍后,带着最终审判的冷漠,结结实实地轰击在柳永那早已皮开肉绽、焦黑一片的后背上!
“哇——!”
这一次,柳永再也无法压制,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在空中化作一团凄艳的血雾。他清晰地听见了自己脊梁骨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每一根神经,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撕碎。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护体的能量光焰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最终彻底熄灭。
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无力地栽落,重重砸在下方焦黑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天空之中,那令人窒息的厚重劫云,在释放完这三道雷霆后,开始缓缓消散,如同完成了使命的刽子手,漠然退场。空间重回应有的状态,能量重新透过间隙,斑驳地涌落而来来。
此刻柳永身边只剩一片死地一般的寂静,只有他那微弱的、带着血沫的喘息声。
他躺在被雷霆犁过、一片狼藉的焦土坑中,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有深入骨髓的剧痛还在持续不断地提醒着他尚且活着。他艰难地、一点点地挪动着自己唯一还能勉强控制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