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放慢脚步,每走两步就微微晃一下身子,像是连站稳都费力。
左手虚虚地按在缠着布料的左臂上,指尖还沾着从布料渗出来的血,垂在身侧的右手也微微发颤。
胸口的呼吸放得又浅又促,偶尔还会下意识地咳嗽两声,让嘴角再溢出一点血丝,表现出既不会显得虚弱到马上要倒下,又能清晰露出“刚经历过生死搏斗”的狼狈。
这样的状态刚刚好,既能让朱迪他们相信我是“侥幸逃生”,又不会因为太虚弱而被追问过多细节,足够有说服力。
我抬起右手紧紧捂着缠着布料的左臂,指缝里还能感觉到布料下渗出的温热血迹。
口中喘着紊乱的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浅促的起伏,连肩膀都跟着微微颤动。
脚步更是摇摇晃晃,像是踩在棉花上般不稳,每往前挪一步,身体都要往旁偏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摔倒,完全是一副刚从险境里拼尽全力逃出来的模样。
手电筒的白光越来越亮,不再是之前模糊的光斑,而是能清晰照亮前方半米远的地面,连我脚边的草叶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光团正朝着我的方向移动,晃动的频率也慢了些,显然是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耳边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不再是细碎的“沙沙”声,而是能听出不同的节奏:有的沉重急促,应该是别的大体型的的警员;还有两道稍显轻快,夹杂着偶尔的交谈,不用看也知道是朱迪和尼克。
我故意停下脚步,身轻轻咳嗽了一声,好让他们更快注意到我。
绕过一棵两人合抱的粗大树干,又往前挪了几步,一道强光突然从斜前方射来,直直打在我脸上。
刺眼的白光瞬间晃得我睁不开眼,只能下意识眯起眼睛,偏过头避开光源,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倒正好帮我演足了“刚从暗处出来、不适应强光”的虚弱感。
身后的脚步声顿时停了,紧接着就传来朱迪略显急切的声音:“是……是你吗?你没事吧?”
“阿拉斯托?!”
下一秒,一道清脆又熟悉的女声猛地钻进耳朵,带着明显的急切。我缓缓扭过头,依旧微眯着眼睛,试图透过那道晃眼的强光看清对面的人影。
在模糊的轮廓里,能认出那标志性的灰色短衫和竖起来的长耳朵,果然是朱迪。
她身边还站着个高些的身影,不用看也知道是尼克,手里似乎正举着另一支手电筒,只是没把光直接打在我脸上。
此刻,朱迪脸上满是浓得化不开的震惊,那双标志性的紫色大眼睛微微张大,瞳孔里清晰映着我狼狈的模样,写满了不可思议。
她举着手电筒的手都顿了顿,光线偏了些,连耳朵都下意识耷拉下来一点,像是还没从“我竟能从曼查斯爪下脱身”的冲击里缓过来。
朱迪的目光顺着我的身影慢慢扫过,从沾满泥点与草屑的裤脚,到被扯得歪歪扭扭、还沾着血渍的衣领,连我额前凌乱垂落的发丝上,都还挂着几片细碎的枯叶。
昔日里哪怕衣角沾了点灰都会仔细整理的优雅模样,此刻早已被撕得粉碎,只剩满身狼狈。
她的视线顿了顿,先是落在我左臂缠着的破布上:那片临时撕下的布料早已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色从布缝里往外洇,甚至顺着小臂的弧度往下滴,在我垂落的指尖下积了一小滩深色的印记,连布料边缘都被血泡得发皱。
紧接着,她的目光又移到我的胸口,原本还算整齐的衣服被撕成了一条条碎布,勉强挂在身上,碎布缝隙里,几道猩红的血痕清晰可见,有的还在微微渗着血珠,显然是刚被利爪划开的伤口。
看到这一幕,朱迪那双黛紫色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刺到般,握着电筒的手都下意识晃了晃,光线在我身上乱了一瞬。
朱迪原本微微张开的嘴就那么僵着,忘了合上,连头顶那对总是灵活转动的长耳朵也定在半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过了好一会儿,耳尖才轻轻颤了一下,细碎的抖动里满是慌乱。
一道倒吸凉气的声音在安静的树林里格外清晰,连带着她举着手电筒的手都晃了晃,白光在我染血的手臂上扫过,又慌忙移开。
“你……你受伤了?!”她的声音裹着一丝明显的颤抖,尾音还带着没压下去的不可置信,像是直到此刻才真正看清我身上的狼狈,完全没料到我会伤得这么重。
“天呐……”她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轻了,“你的伤怎么这么重?曼查斯它……”话没说完,她就往前迈了半步,像是想过来扶我,又怕碰疼我的伤口,动作硬生生顿在原地。
“显而易见……亲爱的。”我先看向朱迪,目光在她满是担忧的紫眼睛上顿了半秒,才开口说话。
气息还没理顺,每一个字都裹着浅促的起伏,声音也带着刚缓过来的沙哑,连带着身形都轻轻晃了晃,像是全靠意志力撑着。
随后我抬眼,扫过她身后那几位身形健硕的哺乳动物警员:穿制服的两个犀牛警官正攥着警棍,老虎警员则举着手电筒四处照,连耳尖都透着警惕。
还有身形魁梧的牛警员,不,或许应该称呼他为牛局长才对。
等视线落回他们身上,我才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如果你们还想追踪那个嫌疑犯,那真是抱歉,他早就往密林深处跑了,现在早没影了。”
“你……你真的遇上曼查斯了?它没把你怎么样吧?”朱迪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担忧,连说话的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不少,尾音还带着点没压下去的急切。
她举着手电筒的手微微发颤,白光一直落在我染血的手臂上,那双紫眼睛里满是慌乱,连竖起来的耳朵都绷得紧紧的,显然是真的怕我出什么事。
“吼吼……”我扯着嘴角想笑,声音却虚得发飘,带着刚从喘息里勉强攒起的力气。
可笑意刚漫到眼角,喉咙里突然涌上一阵痒意,我猛地弯下腰,“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撞得胸口发疼,连捂着伤口的右手都跟着发颤,指缝里的血渍又洇开了些。
咳到最后,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一丝暗红顺着嘴角往下淌。
我却像没看见似的,只皱了皱眉头,抬起右手的手背,随意擦去那点血迹。
等咳嗽稍稍平息,我才直起身,后背抵着树干缓了缓,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点无奈的自嘲:“你说呢,亲爱的?难不成我这一身伤,是自己在林子里摔出来的?跟一头彻底兽性大发的黑豹对峙,可不是躲躲闪闪就能应付的事——它那爪子再偏一点,我恐怕就没法在这跟你说话了。”
说着,我还故意抬了抬左臂,让那块浸透鲜血的破布更显眼些,连呼吸都放得更急促,好衬出刚才搏斗的惊险。
“劫后余生的感觉,你们是不会想体验的~”我后背往树干上一靠,借力支撑着发虚的身体。
目光先扫过正紧盯着我看的尼克和朱迪,尼克眉头微蹙,眼神里藏着几分审视,朱迪则满是焦急,嘴都抿成了一条线。
而后又瞥了眼身后一众严阵以待的支援警员,才缓缓闭上眼。
最后那句话被我故意拖得老长,尾音里裹着刚缓过来的疲惫,还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轻飘,像是真的耗尽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