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的金属凉意透过衣料渗进皮肤,我屏住呼吸,透过手术台与地面的缝隙,死死盯着走廊里那两道逐渐靠近的身影。
狮心市长的每一步踩在地板上,都像敲在紧绷的弦上,而蜜獾医生攥着笔记本的手有些抖动,显然还没从刚才的训斥里缓过神。
隔间里的动物似乎察觉到了狮心市长的气息,原本趴在地上的棕熊猛地抬起头,前爪扒着玻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美洲狮则在隔间里来回踱步,尾巴绷得笔直,时不时用爪子挠着玻璃,划出刺耳的“吱吱”声。
狮心市长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那些躁动的动物,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满是压抑的烦躁:“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查明清楚?这些动物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蜜獾医生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怀里的笔记本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扶住,声音结结巴巴:“我……我不知道。这些发狂动物体内的特殊成分我们已经分析了三个月,但每次的反应都不一样,有的动物会立刻发狂,有的却要等上几天,我们还没找到稳定的规律……”
“你不知道?!”狮心市长猛地转过身,声音陡然拔高,语气里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他伸手指着那些隔间,指尖都在发抖。
“我给了你最好的实验室,最顶尖的仪器,还有这么多‘实验体’,结果你却对我说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压制脾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动物城最近每天都有食肉动物失踪的报案,牛局长那边我已经快压不住了,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
蜜獾医生的耳朵耷拉下来,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和委屈:“狮心市长,拜托,我们已经尽力了。团队里的药剂师熬了好几个通宵,才分离出三种活性成分,但这些成分在不同动物体内的代谢速度完全不一样,我们还在调整剂量……”
“是吗?”狮心市长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目光扫过隔间里疯癫的动物,语气里满是嘲讽。
“因为我面前关着一群疯得没形的动物?!而你却连原因都不知道?!”他往前逼近一步,蜜獾医生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到了隔间的玻璃,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我觉得你们所谓的‘尽力’,还差得远!”
蜜獾医生咬了咬嘴唇,似乎鼓起了勇气,抬起头看着狮心市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先生,我觉得你应该从生物学的角度考虑一下。我们发现,只有食肉动物会出现兽性大发的情况,食草动物发狂的案例,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一例,所以我们需要更多时间去研究这种关联性……”
“生物学角度?”狮心市长皱着眉,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我现在要的不是什么‘关联性’,是解决办法!你知道如果这些动物的事情暴露出去,动物城会变成什么样吗?食草动物会恐慌,食肉动物会被排挤,整个城市的秩序都会崩塌!”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焦虑。“而我这个狮子市长,会成为所有人的靶子,他们会说我纵容实验,说我不管食肉动物的死活,我这几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蜜獾医生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道:“先生,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些动物的家人还在等着他们回去,牛局长那边也一直在追查失踪案,我们迟早会瞒不住的。”
“或许……或许我们应该告诉民众真相,一起想办法解决,而不是一直这样藏着掖着……”
“哦,你说的对。”狮心市长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反而透着刺骨的寒意。
“将这一切告诉民众——告诉他们,他们信任的市长,为了‘稳定’,把失踪的食肉动物关在这里做实验?告诉他们,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能让温顺的食肉动物变成疯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觉得他们会怎样想他们的狮子市长?!那样的话,我就毁了!我苦心经营的一切,我的政治生涯都会毁在你所谓的‘真相’里!”
蜜獾医生被他吼得浑身一哆嗦,再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攥着笔记本的手指越收越紧。
走廊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隔间里动物的咆哮声和仪器运转的“嗡嗡”声在空气中回荡。
过了几秒,蜜獾医生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几分担忧:“那……那牛局长那边该怎么办?他今天还打电话问我,有没有见过最近失踪的案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狮心市长的眼神冷了下来,语气斩钉截铁:“牛局长还不知道。而且我也不会让他知道!”
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
“我已经让秘书压下了所有失踪案的卷宗,告诉牛局长这些案子需要‘进一步调查’,暂时不用上报。只要我们能在月底前找到控制这些发狂食肉动物的办法,到时候再把这些动物‘解救’出来,编个‘被不明人士绑架’的理由,就能蒙混过关。”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突然在寂静的走廊里响了起来。
不像是狮心市长手里的手机,那铃声很轻,却格外清晰,像是从某个隐蔽的角落传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就猜到了,是朱迪的手机!刚才躲进隔间时,她肯定是太慌张,忘了把手机调成静音。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走廊里的狮心市长,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说不定是狮心市长的其他下属打来的电话,只是手机放在了别处?
可下一秒,狮心市长皱起眉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确认自己的手机没响后,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里满是错愕和震惊:“有人在这?!”
蜜獾医生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她慌忙抓住狮心市长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先生,你该走了!快离开这里,我现在就通知保安,让他们清理整个区域!”
她一边说,一边推着狮心市长往走廊尽头的大门跑,笔记本掉在地上都没顾得上捡,纸张散了一地。
狮心市长也反应过来,不再犹豫,脚步飞快地朝着大门跑去,厚重的脚掌踩在地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
就在他们跑到大门边时,我听到了“砰”的一声沉重的关门声,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楼层。
“呜呜”的声音尖锐得让人耳膜发疼,与此同时,走廊和手术室内的紧急红灯开始疯狂闪烁,红色的光透过窗户和门缝照进来,将整个空间染成了诡异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