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冷风吹过朝鲜平原的旷野,朝阳还在地平线之下,尚未升起,天空之中隐隐的透出一抹鱼肚白。
寒风之中,旗杆上的那面白骨骷髅旗猎猎作响,黑压压的乌桓人排成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队。
人们紧紧裹着皮袍,在寒风之中缩着脑袋,一副疲惫不堪,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们的眼眸中充满了血丝,面上带着惊恐万分的神色,稍有风吹草动,就惊骇万分。
骨咄仇带着巡逻队巡视迁徙的队伍,心中满是悔恨的情绪。
乐浪郡局势的崩坏程度远超他的想象,北海的萨满们利用巫术冰封了马訾(zi)水(鸭绿江)口。
北海第二集团军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马訾水口,以雷霆万钧之势强势攻陷了九座县城。
与此同时,第一集团军翻越单单大岭,攻陷了乐浪郡南部的提奚县,切断了乐浪郡和马韩的联系。
乐浪郡和幽州的联系被第一集团军狄阳部切断,西部西朝鲜湾被第五集团军封锁,在地缘上成为了孤岛。
疯狂拉拢他的刘蝉和袁虎,弃他如敝履,任凭他不断派出族中强者请求支援,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骨咄仇这才惊觉,从始至终,幽州豪族和冀州豪族都没有将他当成真正的盟友。
之所以拼命拉拢他,也不过是将他当成了阻碍北海占据乐浪郡的工具,利用他而已。
这些大人物将他当成了夜壶,用过了就塞到床底下。
骨咄仇后知后觉,后悔不已,但木已成舟,追悔不及,
为了防止北海大军趁乱消灭朝鲜乌桓,骨咄仇决定,带领族人们翻越单单大岭,穿过马訾水口,投奔辽东乌桓。
数万人的人口大迁徙,需要准备半年时间,骨咄仇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下令放弃所有的辎重和牲畜,轻装简从,向西迁徙。
他试图利用对地形的熟悉程度,避开敌人的围追堵截,在合围之前,逃出乐浪郡。
“能逃得掉吗?”
骨咄仇坐在马上,手中拿着斥候送来的前线战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对劲,太安静了。
这么大规模的人口大迁徙,北海的指挥部不可能没有察觉,更不可能不拦截。
北海没有丝毫反应,这让骨咄仇心中有一种深深的担忧。
精通打猎的他深知,在猎杀前一刻,猎人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这次西迁,每向前走一步,这种危险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正当他汗流浃背,冷汗直流之时,后军的斥候们纵马疾驰而来,满脸惊慌。
“报,队伍后方出现了鬼面甲骑的踪迹,有数支千人队正在尾随迁徙队伍。”
骨咄仇瞬间紧张起来,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立刻下令,迁徙的队伍向山上奔去,避免在旷野之中和重甲骑兵交战。
他一声令下,乌桓百姓们惊慌失色地向山上狂奔,哭爹喊娘,扶老携幼,哀嚎之声不止。
山顶忽然传来一阵兽吼之声,群山山顶一个个岩石般巨大的黑影动了。
骨咄仇的表情瞬间凝固,在清晨若隐若现的微光之中,他看到了一种无比可怕的生物。
北海巨妖!!!
这些体型巨大的生物,身上披着厚重的铠甲,已经在山顶隐藏了许久,此刻正抖掉伪装的泥土,睁着血红的双眼,狂吼着朝着山下冲来。
最骇人的是,它们身上都绑着巨型火器,虽然没有光城巨炮那般巨大,体积也比寻常的巨炮大十倍百倍。
一些妖魔炮手,坐在它们身上,正在操纵巨炮,瞄准了惊慌失措的乌桓士兵。
轰轰轰~
炮响之声犹如火山爆发,撕裂空气的尖锐爆鸣声响彻云霄,破坏性的力量仿佛能毁灭一切。
巨大的炮弹犹如冰雹一般从天而降,所到之处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冲击波肉眼可见,将一名名乌桓士兵抛飞到空中,撕成漫天血雾,崩碎的骨头如子弹一般纷飞,雨点般落下。
弹坑深达七八米,弹坑周围遍布殷红的鲜血和奶白色的脂肪。
迁徙的乌桓百姓们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相互冲撞,被撞倒的百姓再也爬不起来,被踏成肉泥。
火炮的巨大声响此起彼伏,没有脱敏的乌桓战马惊慌失控,到处狂奔。
迁徙的人被冲倒,撞飞,因踩踏而亡的军民不计其数。
骨咄仇看着人间炼狱般的一切,心痛得无法呼吸,高声大叫道:
“回来,快回来,向前方的山路逃。”
“萨满,萨满在哪里?快拦住这些巨妖。”
他呼喊声被甚嚣尘上的哭喊声盖过,几乎眨眼之间,巨妖就冲到山下。
它们挥舞着巨大的爪子和牙齿,疯狂屠戮乌桓军民,乌桓人的弓箭和长矛根本无法洞穿它们沉重的铠甲和厚重的毛皮。
妖魔炮手们射光了炮弹,又爬到巨妖身体两侧,操纵绑在巨妖身上的巨型喷火器。
十几米长的火焰柱朝着惊慌失措的乌桓军民横扫而去,粘稠的石油如雨点般落下,烧得士兵们龇牙咧嘴,烧得百姓们舒拳伸腿。
头颅粉碎者不计其数,骨断筋折者数不胜数,焦臭之味直冲云霄,臭不可闻。
十几名朝鲜乌桓的萨满见族人遭此横祸,目中垂泪,手牵着手,口念咒语,献祭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
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雨幕连成一片,层层雨雾出现,遮蔽了北海巨妖的视线。
骨咄仇心中悔恨到了极致,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见萨满们集体牺牲,制造了一线生机,连忙带着巡逻队砍杀出一条血色小路。
“快,向前逃!”
他带着巡逻队守住道路,呼喊着族人们逃走。
幸存的族人们听到呼喊声,飞速向前方跑去,什么都顾不上。
轰轰轰~
巨大响声从身后传来,骨咄仇难以置信地向身后望去,却见族人们不顾一切地跑了回来。
地雷,前方的道路遍布地雷。
前有地雷阵,两侧的山上有埋伏的北海巨妖,身后则有数支鬼面甲骑千人队。
在不知不觉间,北海布下了口袋阵,朝鲜乌桓部一头钻进口袋阵,已经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