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昌骑着自行车往家赶,脑子里还在琢磨何纹远。
那丫头片子会怎么报复?
举报?
他摆摊是食堂正经创收,作风也没毛病,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叫小流氓揍他?
或是像原剧里那样偷钱?
何纹远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还真说不准能干出啥出格事,不得不防。
二十分钟后,自行车停在了公汽公司门口。
他一眼就看见下早班的麦香,手里拎着个罐头瓶,正跟同事笑着打招呼,瞥见他,立马快步跑了过来。
“红昌!我去年评上先进了!单位发了张十四寸的彩电票!”
麦香把罐头瓶放进车筐,绕到后座坐稳,伸手搂住他的腰,把手塞进他大衣口袋里。
“我媳妇就是厉害,不愧是先进工作者!”
麦香把脸贴在他后背上。
“红昌哥,我想把买个彩电、放妈那屋。家里没电视,妈想看还得去隔壁王嫂子家蹭。正好用妈之前给的钱买,再过阵咱们搬去我家住,我总觉得过意不去、妈养你这么大,你倒上我家去了。”
“上你家怎么了?你不也嫁进我家了?以后咱们换着住,一样的。”
刘红昌故意往路边的小坑骑过去,车身晃了一下,麦香惊呼一声,搂得更紧了。
“红昌哥!你故意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又坏又流氓!”
“才知道啊?我可是定了性的流氓!媳妇,你真想好了买彩电?牡丹牌十四寸得一千二百六十块,妈给的钱可就全花光了。”
“花就花!咱们现在能挣钱,以后还能挣更多!”
“成!听你的,买!能花就能挣,你等着,我给你挣大钱!”
半小时后到了家,刘红昌进了西厢房,从床底下翻出两人存东西的木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有粮票、布票、工业票、糖票,一本存折,还有零零散散凑起来的二百一十三块六毛钱。
值钱的手表、戒指都戴在身上,自行车上班骑走了,大哥房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就算有人想偷,拿了存折也取不了钱,还得要户口和工作证,家具衣服更没什么可偷的。
转念一想,他走到桌前,从盒子里数出二百块钱装进信封,塞进抽屉。
鱼饵放好了,就看这鱼会不会上钩。
做完这些,他把木盒子放回床底,撅着屁股,就听见麦香的声音。
“红昌,你在床底下干啥呢?”
刘红昌直起身。“我看看家里还剩多少钱,你不是说要给妈买电视嘛,心里得有个数。”
“买电视也得等周日去商场啊,现在看也不急。赶紧去洗洗手,饭好了。”
吃过晚饭,刘红昌闲着没事,拉着麦香去兴华广场溜达。
消消食,也凑凑热闹。
广场上亮着灯,不少小年轻正搂着跳交谊舞,乐队正演奏着。
麦香看得入神,眼睛亮晶晶的。
刘红昌凑到她耳边。“要不要咱们也交五毛钱门票,进去跳一会儿?”
“算了算了。”麦香赶紧摆手,脸有点红。“看看就行,我又不会跳,再说都是小年轻的,咱们凑过去怪不好意思的。”
“不会我教你啊,我会。”
这话刚说完,麦香就伸手挎住他的胳膊。
“刘红昌,你是不是以前跟好多小姑娘跳过舞啊?不然怎么这么有经验?说!从实招来!”
“招什么招?”刘红昌故意板起脸,扭头就走。
“你是我第一个女人,我跟谁跳去?回家!”
麦香没料到他真走,赶紧小跑着追上去。
“刘红昌,你等等我啊!我跟你闹着玩呢!”
刘红昌脚步一顿,后面追上来的麦香没刹住,结结实实地撞在他后背上。
软乎乎的力,一点都不疼。
他转过身。
“媳妇,撞疼没?我给你揉一揉。”
“揉个屁!你长本事了啊,还敢扔下我一个人走?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刘红昌左右看了看,广场边没几个人,干脆牵住她的手。
“麦香,这才结婚几天啊,你就原形毕露了?之前说好要爱我一辈子的,你说过的话都忘了?”
麦香被他说得脸红,顺势用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胳膊,头靠了靠。“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我越骂你,越说明我爱你、、、对了红昌哥,我怎么觉得有人盯着咱们啊?”
刘红昌不动声色地回头扫了一眼。
树丛阴影里隐约有两个人影,他假装没看见,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有吗?我怎么没看到?你肯定看错了,天晚了,咱们赶紧回家。”
树丛里,何纹远和大黄猫正盯着他们的背影。
见两人走远,何纹远咬着牙,大黄猫悄悄跟了上去,直到看着他们进了西厢房的门,才拉着何纹远往回走。
路上,大黄猫趁机伸手搂住何纹远的肩膀。
“纹远,说到底他以前也是你姐夫,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么盯着他。”
何纹远心里清楚,还得靠大黄猫对付刘红昌,所以没躲开他搭在肩膀上的手。
“他怎么没得罪我?得罪大了!我家是穷,连一根长笛都买不起,可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了赚钱的门路,就一脚把我们一家子蹬了,他根本就不是人!”
她没说的是,下午本想去食堂举报刘红昌私自在外挣钱,结果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开会的声音。
原来卖肉夹馍不是刘红昌个人的主意,是食堂集体搞的创收。
这一下,举报的念头就歇了、告也白告,根本扳不倒他。
大黄猫一听,立马顺着她的话头骂。
“对!这刘红昌真不是东西!是人能干出这事?家里有你这么漂亮的小姨子,还把你们家甩了,真是有福不享,没苦硬吃的大傻子!”
骂完,他话锋一转,露出了真实目的。
“帮你可以,不过得事先说好了、你得当我女朋友。不然这冒风险的事,没点好处,我可不干。”
只要能教训刘红昌,再拿到长笛,先答应下来也不是不行、她就不信了,只要自己不跟他晚上出去,他就敢光天化日的欺负自己。
“行!说好了,你帮我教训他一顿,再给我买根长笛,我就跟你在一起。”
大黄猫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冒了光,盯着何纹远的眼神都变了,就好像眼前这个白嫩的姑娘已经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了,赶紧点头应下。
“一言为定!不就是一根长笛吗?那都是小钱,包在我身上!”
.....
另一边的国营二食堂从、这星期开始,门口就贴出了张醒目的大字报,红底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全新菜品、川省麻辣烫!独家配方,麻辣鲜香!五毛钱一份,另配大馒头一个!新品推出,首日免费试吃!”
试吃活动就搞了一个中午。
来食堂打饭的客人,不管是要素面还是炒菜,师傅们都会额外在饭盒里夹上一筷子麻辣烫、青菜、豆皮、粉条、油条、香肠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这一口下去,可把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好东西可吃。
嘴里快淡出鸟的大家伙给惊艳到了。
骨汤底,混着麻酱,麻得够劲、辣得过瘾,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咸甜味,一口接着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香!真香啊!”
几乎每个尝过的人,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就这么一个中午的试吃活动,直接把川省麻辣烫的名气打了出去。
接下来这一个星期,二食堂的生意肉眼可见地火了。
不光是周边的工人、住户,连全宁州不少爱尝鲜的年轻人,都特意绕路过来吃这口麻辣烫,二食堂直接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