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县。
当天下午,陆心萍的身影便出现在岚县。
对于秦康年的去向,一开始她是真的不知道。
但,以秦家这些年在邺城的经营,想要在邺城的地界找到一个人,还是不难的。
早在秦康年失踪的头一个月,她便已经知道了秦康年的去向。
只不过当时秦氏正处于风雨飘摇的境地,她也无暇去管秦康年的死活。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早就安排了人盯着秦康年。
因此,在秦逐和秦康年见面的第一时间,她便得到了消息。
咚咚咚……
穿着一件毛呢大衣的陆心萍来到别墅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很快,别墅的大门打开。
看见陆心萍的瞬间,秦康年的表情明显一慌,连眼神都有些飘忽不定。
“心……心萍,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秦康年眼观鼻、鼻观心,很是心虚。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陆心萍缓缓开口。
秦康年反应过来,连忙侧身让陆心萍走进别墅,然后飞快地把门给关了起来。
“屋里有点乱,还没来得及打扫。”秦康年知道陆心萍喜欢干净。
但怎么说呢,一个大老爷们自己住一屋,肯定是怎么方便怎么来的。
而秦康年这些年,一直都过着被人伺候的日子,哪里懂收拾。
因此,一进屋,便可以明显地闻到一股臭袜子的味道。
衣服也是随便乱丢。
这要是换做平日,陆心萍早就转身离开了。
但今天的她,却破天荒地当起了贤妻良母,帮他收拾起了屋子。
这让秦康年多少有点不太习惯,只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
如果她是心甘情愿的,那该多好啊。
秦康年心中憧憬着,但他也很明白,陆心萍这么做,是抱着目的的,决不是真的想帮他收拾屋子。
“阿健,你在这儿住的还习惯吗?”陆心萍突然问道。
“还……还行。”秦康年回过神来,囫囵吞枣地回应道。
陆心萍背对着他,一边弯腰收拾一边继续说道:“这里连个帮你做饭的人都没有,你又怎么可能会习惯呢。”
秦康年现在虽然落魄,但,不至于连个保姆都请不起。
他之所以选择自己一个人住,无非是为了保密。
但,眼下看来,他自以为做得很好的保密工作,简直就是笑话。
别说陆心萍了,就连秦逐想找到他,都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的秦康年,不由得苦笑:“不习惯又能怎样,对我这种人来说,住哪里,去哪里,还有区别吗?”
他早就没有家了。
从他搬进秦家的那一刻,他的家,就已经不存在了。
他的父母,被陆心萍安排去了国外,而他自己,也得顶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名字,扮演着秦康年这个角色。
别说家了,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自己到底还算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秦康健这名字,就如同那臭水沟里的老鼠,一辈子都得过着那些不见天日的日子。
“阿健,回家吧,我不怪你,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陆心萍缓缓转过身来,憔悴的脸上带着几分凄惨之意:“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但你要相信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秦氏当时的情况,你也清楚,要不是因为被我们的儿子逼得走投无路,我又怎么会逼你把股份交出来呢?”
“我知道你很没有安全感,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出现第二次。”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但,要是秦逐在场,高低得讽刺两句。
听听,这踏马说得是人话吗?
我逼你,是因为被逼无奈,你被逼走,我还大发慈悲原谅你。
言外之意就是:你别不识好歹,给台阶就赶紧下。
呵tui!
什么叫渣女,这踏马才是顶级的渣女。
好在,秦康年也不是从前那个那么容易忽悠的舔狗。
如果说舔狗也有段位,那秦康年现在怎么也算是一条有脑子的舔狗。
只见他默默地低下头,沉默不语,装出一副被其感动的模样。
经过上次几乎被抛弃的事情,他也明白过来,舔狗也不能一直无脑舔,得把舔与不舔、怎么舔、什么时候舔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所以,他希望回到秦家,希望回到秦氏,希望能继续顶着秦康年这个名字生活。
陆心萍给的这个台阶,无疑是给了他一个顺坡下驴的好机会。
“真……真的?”
秦康年佯装感动地抬起头:“心萍,你真的不怪我?”
“你这些年帮了我们家这么多,我又怎么舍得怪你呢?”陆心萍红着眼眶。
秦康年鼻头一酸,眼泪说来就来。
“阿健,跟我回家吧。”
陆心萍哽咽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小珂和瑶瑶,那我们以后就搬到隔壁去住。”
“心萍,我……”
秦康年一副感动到不能自已的模样。
搬出去,无疑是正中他的下怀。
秦逐答应帮他进入秦氏,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当着秦珂她们两姐妹做。
现在这样子安排,他便可以放开手脚去做,减少了很多暴露的风险。
至于陆心萍,他自然是不想跟她分开的。
他都想好了,秦家的钱,秦氏的权,还有陆心萍这个人,他全都要!
就算是当舔狗,他也得当一个有权有势,掌握主动的舔狗。
不过,有些情绪不宜表现得太过。
很快,他便反过来关心陆心萍道:“心萍,你怎么变憔悴了?”
陆心萍抿了抿唇角:“你离开之后,我就后悔了,我现在才知道,只有你,是真心实意对我好的。”
“心萍……”
秦康年多么希望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只可惜,终究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我们搬到隔壁去住,小珂和瑶瑶她们会不会埋怨你?”秦康年假意关心道。
陆心萍摇了摇头:“我们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听见这话的秦康年,心中莫名悲凉。
陆心萍越是这样,就越证明在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位置。
二十几年的相伴。
到头来,却不过是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