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白戈恐怕真的不会在意庄栋梁的想法。
现在的白戈,已经带着卡拉奇深入到了处于特勒斯占领区的后方。
眼下对白戈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永恒阶梯’的事。
荒芜的赤色大地上,两道身影以超越物理规律的方式移动着。
这里是一处特勒斯人占领区内的平原腹地。
扭曲的岩柱如同巨兽的骸骨,耸立在布满裂痕的大地上。
空气中弥漫的辐射和能量乱流足以让普通二阶阶职业者寸步难行,但对于白戈来说却丝毫没有影响。
卡拉奇被白戈拎死狗一样提在手中,脖颈上的灰色项圈不时传来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自身的处境。
他低垂着头,内心充满了绝望与一种诡异的麻木。
他内心其实恨不得喝白戈的血,吃白戈的肉,但在亲眼见过白戈展现出的那种规则层面的终极力量后,此刻的卡拉奇彻底丧失了反抗的念头。
现在,他只能如提线木偶一样配合白戈,不去激怒这个怪物。
片刻后,白戈落在在一处山崖下,随手将卡拉奇扔在地上。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环形山内部,四周是陡峭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岩壁,头顶是一种带着紫色晕染的昏暗天空。
环境荒凉而死寂,能量辐射极低,是一个天然的隐蔽所。
白戈低头看着瘫软在地的卡拉奇,灰色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波澜,“给我说说候选者‘钥匙’。”
卡拉奇身体一颤,挣扎着坐起身,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
他抬头看着白戈,这个人类的强大与神秘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认知。
他涩声开口:“你既然知道‘永恒阶梯’,就该知道那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
白戈轻笑一声,“你们这些在我眼里和‘蝼蚁’一样的东西都可以觊觎,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卡拉奇哑口无言。
是的,眼前这个存在,掌握着规则权柄的力量,那是元老院中最高深的存在都无法触及的领域。
白戈蹲下身,平视着卡拉奇,“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永恒阶梯’的一切,拓印碑文的内容和那些附件资料我之前都看过了,你如果敢骗我,那我肯定会让你乃至你身后的瑟卡家族一个不落的从这个世界消失。”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卡拉奇却感受到了一种比死亡威胁更可怕的压迫感,那是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审视,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卡拉奇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不过他脖子上的项圈微微发热,提醒着他违逆的代价。
片刻后,卡拉奇低着头嘶哑的开口:“‘永恒阶梯’,根据我们的研究,并非字面意义上的阶梯,它是一种...一种深黯规则的显化,一种通往更高维度的‘路径’或者说‘门径’。”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从瑟卡家族如何发现的关于“永恒阶梯”的只言片语,到如何耗费无数资源,终于在一处绝地找到了部分残缺的碑文拓印。
“...那些碑文,并非由我们已知的任何物质或能量构成,它更像是一种...规则刻意的凝结物,解读它,需要特殊的‘钥匙’。”卡拉奇下意识抬头看了白戈一眼。
“‘钥匙?有什么特殊条件?或者要求?”白戈问道。
“条件...极其苛刻。”卡拉奇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敬畏,“首先,必须拥有与碑文产生‘初级共鸣’的潜质,这种潜质万中无一,根据元老院的研究,与灵魂本质的某种‘纯净度’或‘特异性’有关。”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些绝密资料。“其次,需要植入‘共鸣增强器’,也就是资料里提到的‘心核’。但这并非简单的植入手术,而是一种将装置与宿主的灵魂、灵能回路乃至生命本源进行深度绑定的禁忌仪式。失败率...高达九成五以上,失败者轻则灵魂残缺,重则彻底湮灭。”
白戈静静地听着,灰色的瞳孔中看不出喜怒。
这与他在资料中看到的大致吻合,但卡拉奇的描述更具体,也更残酷。
“成功植入‘心核’,只是成为了‘钥匙胚体’。”卡拉奇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不知是对那些候选者,还是对进行这项计划的家族本身,“之后,需要通过不断的战斗、历练,甚至...献祭,来刺激‘心核’成长,加深与碑文的共鸣,直至达到某个临界点,才能真正‘开启’沟通‘永恒阶梯’的路径。”
“献祭?”白戈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卡拉奇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似乎触及了某个更加黑暗的领域。“...是的,献祭,并非普通的生命献祭,而是...与候选者血脉相连、灵魂相契的至亲之人的...灵魂献祭。据说,这种极致的痛苦与失去,能够极大程度地激发‘心核’的活性,撕裂与更高维度之间的屏障。”
白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难怪瑟卡家族如此重视所谓的“王族”,不仅仅是因为天赋,更是因为这些人拥有足够“珍贵”的、可以用来献祭的至亲。
这所谓的“钥匙”,从一开始就浸透了血腥与背叛。
“你们成功过吗?”白戈问道。
卡拉奇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涩:“没有,我们得到碑文也不过十几年的时间,之前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两年前的一位直系王族,他在献祭了自己的双生兄弟后,与碑文的共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短暂地引动了‘阶梯’的虚影...但最终,他还是失败了,连同他所在的整个实验基地,都被反噬的能量彻底抹去,只留下一片绝地。”
“所以,你们一直在重复这种注定失败,或者说成功率极低的实验?”白戈的语气带着一丝讥诮。
“...‘永恒阶梯’的诱惑太大了。”卡拉奇低声道,“更具元老院的研究,成功踏足其上者,将超越生命的桎梏,窥见宇宙的终极奥秘,为了这份渺茫的希望,元老院认为,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白戈不再说话。他站起身,走到环形山的边缘,望向那片紫色的、压抑的天空。
瑟卡家族对“永恒阶梯”的认知,显然还停留在非常肤浅和片面的阶段。
他们将这视为一种需要“钥匙”去开启的“门”或“路径”,并用残酷的方式去培养“钥匙”。
但白戈触摸碑文原件时的感应,以及厄祸本源的悸动,都告诉他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那碑文更像是一种“坐标”,一种“引信”,或者是一种...“筛选机制”。
而所谓的“钥匙”,或许并非开启大门的工具,而是...被筛选的目标本身?
或者说,是启动某种更高层次仪式的“祭品”?
那“永恒阶梯”本身,又究竟是什么?
无数的疑问在白戈心中盘旋。
但他并不焦急,反而有一种探索未知的兴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