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刚驶入京郊地界,陈最就扭头对慕容泊琂说:“给你奶奶打个电话说一声,”
“哦,好的,”
电话接通的瞬间,听筒里立刻传来白幼倾温和又熟悉的声音,慕容泊琂立刻扬起唇角,语气乖巧得不像话:“奶奶,是我呀!我和爸爸已经到京郊了,马上就到家啦!”
“哎哟,我的乖孙孙!”
白幼倾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几分,满是掩不住的惊喜与嗔怪,“怎么快到了才说?来之前怎么不提前跟家里打个招呼?这孩子,真是的 ——”
话音未落,便听到她朝佣人喊道,“快!再加几个琂琂和聿珩爱吃的菜...”
听筒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忙碌声响,陈最坐在一旁听得真切,忍不住低笑一声,朝着电话扬声道:“妈,别这么麻烦了,我们俩到家吃碗热汤面就行。”
“知道知道,” 白幼倾的声音隔着电话都透着笑意,“上车饺子下车面,这规矩妈能忘?热汤面肯定少不了,再添两个菜,也让你们爷俩垫垫肚子,路上让司机开慢点,”
“妈这就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他能不能提前下班回来。”
话说完,不等陈最和慕容泊琂回应,白幼倾便风风火火地挂断了电话,听筒里只留下忙音。
陈最无奈的笑了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提前说了吧,”
“要是提前知道我们回家,你奶奶肯定从早上就开始忙活,一天都惦记着,”
慕容泊琂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种情况,可以到京再跟家里联系,或者不联系,给他们个惊喜,但是你要是去其他地方,一周一次的报平安电话,是必不可少的,”
“爸爸,我记住了,”
夕阳的余晖正缓缓沉向西山,将天际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
黑色轿车拐入巷口,轮胎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稳稳地停靠在四合院门前。
陈最刚打开车门,就闻到一股清淡的桂花香气,带着家里独有的温润质感,迈步下车,抬头望了一眼熟悉的四合院,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游子归家,饶是他历经宦海沉浮,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此刻心底也难免泛起几分柔软的波澜。
慕容泊琂摘下耳机,跟在陈最身后走进家门,吸了吸鼻子,“嗯,我已经闻到饭菜香味了,”
陈最勾唇笑了笑。
院墙爬着些许翠绿的藤蔓,老槐树伸展着茂密的枝丫,投下斑驳的树影,与地上的光影交织在一起,透着几分安宁祥和。
父子二人并肩走过前院,绕过角门进入内院,便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静立在那里。
他梳着整齐的黑色短发,发丝在余晖下泛着柔软的光泽,额前碎发修剪得一丝不苟,衬得那张小小的脸庞轮廓干净利落。
他身形站得笔直,约莫一米三七的个头,在十岁孩童里不算格外突出,却因脊背挺拔、姿态端正,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利落矜贵。
米白色针织衫合身地贴合着小小的肩背,牛仔裤长度恰到好处,衬得双腿修长,即便站在那里不言不动,也像一株精心养护的小树苗,沉静又端正。
听到脚步声,抬眼看来。
露出一双惹眼的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天然的弧度,眼型狭长清亮,像浸在晨露里的墨玉,明明是孩童的眼眸,却透着几分超越年龄的沉静与灵秀。
慕容知远看到两人,没有像寻常孩子那般雀跃扑来,只是静静站在花圃旁的青石板上,见陈最和慕容泊琂看来,才微微颔首,眼尾的弧度柔和了些许,唇角极淡地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却又透着几分克制:“爸爸,哥...”
“团团,”
陈最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特意在这等我们?”
“嗯……” 慕容知远抿了抿淡粉的唇,那双平日里带着疏离的狐狸眼瞬间漾开暖意,眼睫像振翅的蝶翼般轻轻颤动,眼底翻涌着不加掩饰的孺慕,藏都藏不住。
“奶奶说您快到了,”
陈最望着他轻颤的睫毛,自然看穿了这孩子的不好意思,眼底笑意更浓,抬手揉了揉他整齐的短发,指尖划过柔软的发丝:“团团长高了...”
“爸爸~~”
一声低唤从慕容知远唇边溢出,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眼底瞬间闪过细碎的亮泽,平日里的沉静自持悄然卸下,泄露出几分藏了许久的稚气。
那些积攒了无数日夜的思念,终是在见到至亲的这一刻,顺着声音的缝隙悄悄溢了出来。
慕容泊琂走上前,自然地搂住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打趣:“之前让你跟我一起去新阳,你还不乐意,这会儿知道想了?”
“哥哥,”
慕容知远轻轻挣了挣,扬声辩解,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我的功课还没完成...”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陈最,莫名有些委屈。
“你的功课很多吗?”
慕容知远微微瘪了瘪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舅爷爷让我去的那个少年班,有几个老师很喜欢给人布置课业,我忙不过来,”
陈最:“好,爸爸跟你舅爷爷说一声,我们不去了,”
“如果能跟老师沟通一下,减少点作业就行了,课程我还是能跟的上的,”
父子三人,迎着落日余晖缓缓迈步走向后院。
橘红色的霞光洒在他们身上,将身影拉得长长的,庭院里的桂花香愈发浓郁,混着饭菜的香气,漫出了满院的温馨。
刚走到穿堂,就听见饭厅里传来白幼倾略带嗔怪的数落声,夹杂着手机听筒里隐约的回应。
陈最眼底笑意更深,脚步不自觉加快了些,扬声朝着屋内喊道:“妈,又吵什么呢,”
推门走进室内,就见白幼倾正站在餐桌旁,手里捏着一部诺基亚手机,眉头微蹙,脸上带着几分不耐。
瞥见陈最进门,她眼里的嗔怪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欢喜,立刻放下手机张开双臂迎上来,一把将他抱住,语气里满是疼惜:“哎呦我的儿子,可算是回来了!一路颠簸,累坏了吧?”
手机听筒里还在传来慕容洧钧的声音,白幼倾不耐烦地对着话筒匆匆说了句 “挂了”,便直接按断通话,随手将手机搁在餐桌一角,转身就拉着陈最的胳膊上下打量,目光里的牵挂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