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书籍和话本都是我来到这里之后,专门请狱卒帮忙收集的。您可以随便挑选其中的一本,我只需要看一眼,然后您就可以随意抽查我背诵的内容。如果我有任何一个字背错了,就算我输。”,妘姝自信满满地说道。
刘阁老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一亮,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好!”,紧接着,他并没有过多挑选,而是随意地从书堆的表面拿起了一本,然后直接丢给了妘姝。
妘姝接过书本,看了一下封面,发现这竟然是一本风月话本,书名叫做《花县主的情史》。她心中暗自一笑,因为这本书她恰好昨天下午刚刚看过。于是,她微笑着对刘阁老说:“这本我就不用看了,昨天下午我才刚刚读完它。这本书讲述的是一位名叫花琉璃的县主,与四位身份地位各不相同的男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故事。阁老,您可以再换一本,或者随意指定其中的一段内容,让我来背诵。”
刘阁老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第十九页第三段。”
妘姝听到指令后,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便如行云流水般地背诵起来:“花琉璃在妆台前对着镜子精心打扮,只见镜子中的自己面容娇嫩,宛如初绽的花朵一般,还残存着清晨露珠的清新气息……”
然而,就在妘姝背得正起劲的时候,刘阁老突然打断了她,说道:“第三十五页,有一个字写错了,你就背这段。”
妘姝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继续背诵道:“有字错误的是第七段。老黄只是府里新进的柴房仆人,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梳洗的习惯,满嘴的口臭,咧嘴笑时,还会露出牙齿上沾着的菜叶残渣。此时,他看着晕倒在自己面前的花琉璃,似乎能闻到她身上的体香,那股淡淡的幽香,如同一股清泉,沁人心脾……”
在背诵完这一段后,妘姝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这一段里,咧嘴的‘咧’字写成了‘裂’字。”
随后刘阁老又接连换了好几本书,让妘姝背诵。这些书有些是她之前读过的,有些则是她从未涉猎过的,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妘姝的表现都堪称卓越。她不仅能够准确无误地复述出书中的文字,甚至还能对一些内容进行简要的阐述和分析。
刘阁老见状,不禁连连点头,赞叹道:“不错,如此众多的书籍,不管你是否事先特意背诵过,都能有如此出色的表现,我实在是不得不相信这世间竟有像你这样的人存在啊!你的记忆力之好,实在令人惊叹。如此一来,我也相信你必定早已将云充媛给你的情书牢记于心了。”
妘姝心中明白,自己刚刚只是成功地跨越了一个小小的关卡而已。只有当刘阁老对她所说的话不再有任何疑虑和问题时,他才会真正将她视为可以一同共事的伙伴。因此,她并未因眼前的些许成就而沾沾自喜,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刘阁老的下一个问题。
果然,没过多久,刘阁老便开口问道:“那么,对于云充媛,你有何看法呢?”
妘姝心中略微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刘阁老会继续追问那封情书的事情,然而此刻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她不禁有些茫然。毕竟,她并不清楚刘阁老对于此事的真实态度,所以自然不可能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和盘托出。
经过短暂的思考,妘姝决定谨慎应对。她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由于我和她之间存在一些冲突,所以我所说的话或许会带有一些偏见。不过,这仅仅代表了我在与她交往过程中的个人观感。”
刘阁老听后,只是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嗯”,让人难以琢磨他到底是表示同意还是其他意思。
妘姝见状,便继续说道:“在与她接触的过程中,我发现她对待自己的下人相当友善,不仅会护短,而且还十分聪明。然而,她的那些手下却显得有些愚笨,时常给她惹出一些麻烦,最后还得由她来收拾残局……”
刘阁老显然没有料到,从妘姝口中竟然能听到关于云充媛的优点。在他前来之前,其实已经对妘姝的经历做了一番调查,尤其是她与云充媛结怨的来龙去脉。正因为如此,他原本以为妘姝会对云充媛全盘否定,尽说些批评指责的话语。
他暗自思忖着,无论如何,妘姝理应站在一个不偏不倚的立场去剖析这个人,这无疑是件好事。然而,他实在难以分辨她究竟是有意如此讨好自己,还是内心果真如此认为。但不管怎样,就目前而言,他也只能暂且将她视作中立的一方,这样至少可以避免将个人的成见带入工作之中。
“嗯,你能有这样的想法,确实不错。”,刘阁老颔首表示认可,接着说道,“此次的工作着实令人颇为头疼啊!所以,我希望不管你内心真正的想法如何,都绝对不可将其带入工作当中。在工作时,我们需要的是纯粹地查验证据的真实性,最终目的是要让皇上心悦诚服。”
妘姝自然明白刘阁老这番话的深意,他实际上是在旁敲侧击地提醒自己。但她自己又何尝不期望刘阁老能够以更为客观、中立的态度来审视这次的事情呢?倘若他始终坚持之前他们之间的对立立场,顽固不化,那么即便自己寻得了再多的证据,恐怕也无法呈递到皇上面前。如此一来,自己恐怕就会含冤而死在此处了。
刘阁老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让我们来深入探讨一下你所提到的那个发现。如果我对你的意思理解无误的话,你是想说皇后的情书中有一部分内容是抄袭自话本。然而,这里面存在着几个关键问题需要我们去思考和解决。”
他的语气严肃而冷静,仿佛在分析一个重要的案件。接着,他依次提出了三个问题:“首先,你能够确切地确定这些被抄袭的情书数量究竟有多少吗?其次,仅仅根据这部分被抄袭的情书,我们是否能够推断出所有的情书都存在抄袭的情况呢?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从这些情书的角度出发,我们是否能够推翻皇后出轨的结论呢?”
刘阁老的这番话简洁明了,却犹如一把利剑,直刺妘姝提出的说法中的要害。他的问题层层递进,环环相扣,让人无法回避。
妘姝不禁心中一震,她虽然之前也曾预想过自己提出这个说法时可能会遇到的一些质疑和反驳,但却从未像刘阁老这样如此有条理、有层次地看待这个问题。她立刻意识到,刘阁老能够在朝堂上占据如此高位,绝非偶然。
在默默地为他点赞之后,她稍作停顿,然后语速飞快地说道:“我在云充媛那里看了整整十七封情书!而在这一堆话本里,我竟然找到了其中六封情书的主要段落原文,而且一个字都不差!”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身旁那堆积如山的书籍,仿佛在向人们展示她所发现的惊人事实。
紧接着,她迅速地从那堆书中抽出一封情书,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继续解释道:“而这一封,是我从她那里带走的。我怀疑这封情书是她后来特意写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出来混淆视听。”
她拿起那封情书,仔细端详着,接着说道:“你们看,这封情书的笔迹虽然和其他情书有些相似,但我却对她给我这封信的动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说到这里,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继续说道:“而且,这封情书的主体部分竟然也是抄袭的!我也是巧合在另外一个地方看到过这一段,所以才会对它产生怀疑。”
听到这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刘阁老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既然你觉得她给你的动机不纯,那么有没有想过,她本来就是故意用这封信来误导你的呢?”
妘姝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刘阁老的话有些不满,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情绪,坚定地反驳道:“这绝对不可能!且不说以我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可能沉迷于这种风月话本。就算我真的看过类似的话本,那也绝不可能是这一本!这本话本可是好几年前的版本了,在普通的书肆里根本买不到,除非是去那些专门卖旧书的地方。可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又怎么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呢?而且,市面上的风月话本多如牛毛,她凭什么就这么肯定我看过这一本呢?”
刘阁老自然也明白,从各个角度来看,妘姝所说的都非常有道理。然而,这世间的事情往往并非仅仅取决于道理,还有许多其他因素需要考虑。就像那句老话说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刘阁老迅速回应道:“话虽如此,但事实就是如此,你偏偏就看过这本书,而且还正好发现了这个秘密。”
妘姝闻言,顿时语塞。她心里清楚,总会有人在这些细节上挑毛病,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然而,她的思维敏捷如闪电,转瞬间便想出了应对之策:“阁老,她给我看的东西或许是一种误导。那么,一直被封存保管的那些情书又作何解释呢?如果我们在其中同样发现了类似的问题,请问阁老,这是否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皇后出轨的嫌疑呢?”
面对妘姝如此犀利的反问,刘阁老不禁也开始深思熟虑起来。他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子,最终才缓缓说道:“在无法确凿证明这些情书并非皇后亲笔所写的情况下,即便能够稍微减轻一些嫌疑,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刘阁老的这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妘姝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她不禁感到一阵愕然,因为这确实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毕竟,当年皇后自己也曾苦苦论证过,却始终无法彻底洗脱自己的嫌疑。如今,这个问题依然如同拦路虎一般,横亘在洗刷皇后出轨冤屈的道路上。
在这个问题上,刘阁老所言确实不无道理。毕竟,只要无法从根本上推翻皇后亲笔所书这一事实,那么无论是她自己撰写的,还是抄袭而来的,都无法改变那些被认为是她写给姜羽晨的情书这一事实。难道说,抄袭的情书就意味着出轨的嫌疑会小很多吗?
在尘世之中,有一种说法是,究竟是肉体出轨还是精神出轨更值得被原谅呢?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出轨一次和出轨两次、三次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然而,对于男人来说,这些区别真的存在吗?
妘姝的思维异常敏捷,这些问题也正是她这几日来苦思冥想的。因此,她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巧妙的反驳点,诡辩道:“关于当年的具体情形,我们如今已经无从考证了。从本质上讲,阁老所言的确没错,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讨论的。如果这些文字是皇后自己所写,如此肉麻的表达,和抄袭而来的文字同样肉麻,那么阁老您更能够接受哪一种呢?”
现在轮到刘阁老陷入沉思了,他紧皱眉头,似乎在努力思考着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经过漫长的思考,刘阁老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迟疑:“的确如此,从本质上讲,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无法改变皇后出轨的事实。然而,相较之下,如果皇上得知那些肉麻情书实际上是从风月话本中抄袭而来,或许他的内心会稍微好受一些。”
妘姝的目光微微一闪,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刘阁老言语中的微妙变化。她注意到,刘阁老并没有完全咬定某种观点,而是在一定程度上考虑到了皇上的感受。这对妘姝来说,无疑是一个新的发现。
她不禁想起了那个传说,据说当年这些朝廷的重臣们,对皇后毫不留情,最终将皇后逼上绝路。而正是因为这件事,皇上才会一意孤行,下达特令,严禁任何人再提及此事,否则将处以重罪。
这个念头在妘姝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在她看来,刘阁老能够考虑到皇上的感受,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只要他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那么至少事情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