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江某也不知这小子这么糊涂啊……”
“此事难道不是江庄主授意的吗?”
江义德急忙否认:“自然不是!”
“琅羽,你给我跪下!”
白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前辈们,此事和庄主无关啊!”
江义德:“……”
他真想把白朝的嘴缝起来!说多错多!
景寒月为沐烟儿诊脉之后才安心,她听到此话冷笑道:“哦?什么事和庄主无关?”
“自然是……”
江义德打断了白朝的话,向景寒月弯腰行礼:“寒月谷主,这小子言语无状,还请谷主息怒。”
“琅羽,你到底为何会带有毒的汤药来?”
“我……”
白朝慌忙解释:“我真的不知道啊庄主,当时去取药的时候,小厨房内没有一人,我看到炉子上煨着的药便去取过来了。”
江义德盯着白朝:“你在小厨房内真的没有看到一人?”
白朝看到江义德眼神,脸色变换了一下。
“是……但是!我提着药离开时,好似看到了那小贼的身影……只是我学艺不精,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景珩舟:“……”
“是那个刺客?他竟又卷土重来了?”
“琅羽不知……”
其他人半信半疑,那名刺客似是有意针对惊鸿山庄,故意下药似乎也有些可能。
但是毒药一事先不谈,白朝刚刚强行喂药的行为他们是实打实的看到了。
江义德看了一眼他们的眼色,顿时大骂起白朝来:“行事鲁莽,目无尊长,我们若是没来,你岂不是酿成大祸!”
白朝认错态度极为诚恳:“琅羽知错!甘愿受罚!”
“这件事江某一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用家法好好惩罚于他,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烟儿……”
江义德担忧看向沐烟儿:“烟儿,你可是受到惊吓了?”
“江庄主,你这屋子我们住不起!”
景寒月冷冷道:“只是住一夜就要杀人灭口了,谁还敢继续住下去?”
“那江某为你们换一处院子可好?”
“你和你儿子一样听不懂人话吗?我们今夜就要离开!”
门口的众人这下都没有劝景寒月了,他们也觉得此事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就算是那刺客是真的卷土重来了,沐烟儿也不能再继续住在这里了。
而且他们对江义德之前所言的话不再那么尽信了,如果细想下来今日发生的事情确实太过巧合了点……
真相需要证据,只是这证据被一把火烧没了。
他们不知道江义德是不是景寒月所说的那种卑劣之人,但这武林盟主之位看来真的不适合江义德来坐了……
江义德看到众人的反应,心底重重沉了下去。
他当机立断,向众人深深弯腰:“此事虽然是琅羽一人所为,但送药一事也是江某当众吩咐下去的,烟儿差点被害也与我脱不开关系……”
“但是寒月谷主之前所言之事江某真的没有做过,江某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掩饰,但江某一定会找到证据来自证清白!”
众人见江义德言辞恳切,脸上稍有松动。
江义德心底松一口气,又看向景寒月:“寒月谷主,江某一定会为你们安排更好的居所以此赔罪,这回一定不会让你们受到一点打扰,夜间下山不易,还是……”
忽然,一道女子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送谷主和烟儿姑娘去山下青阳城客栈歇息即可。”
江义德和众人一愣,转过头去,来者竟然是庄主夫人柳韵。
“江夫人……”
柳韵没有看江义德,而是向众人款款行礼:“是惊鸿山庄招待不周,让大家看了笑话,还请诸位见谅。”
“没有没有……”
在论剑大会上,因为柳韵被风吹的头痛,怕染了风寒,就先行离去了。
而论剑大会上突然发生的事,让他们一时都忽略了庄主夫人,全都沉浸在江庄主与沐姑娘的纠葛中了。
这下三人同在一处,让人怎么都觉得不太自在。
柳韵看向景寒月:“谷主,如此安排可好?”
景寒月点了下头:“可以。”
柳韵身为山庄主母,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来人,备马车。”
“……”
当看到沐烟儿和景寒月等人真的上了马车,等马车走远了众人才反应过来此事终于暂时平息了。
“那少庄主这犯下的过错……”
江义德立刻道:“公开杖责三十,罚闭门禁足三月,我现在就让执法长老取荆条杖来,诸位可驻足片刻,看江某是否说到做到。”
众人对视一眼:“这就不必了……”
小辈目无尊长确实该罚,但归根结底,小辈这般行径到底是不是受到长辈的影响呢?
沐烟儿现今这般虚弱模样也是从江义德的松涛居出来的。
寒月谷主所言之事一开始确实让人匪夷所思,但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不由得让人疑窦丛生了。
不管白朝是不是无意带的毒药来,江义德的形象也因此大打折扣了。
众人面色各异,纷纷拱手行礼。
“那我等就先告辞了……”
“诸位告辞。”
柳韵得体回礼:“告辞。”
江义德则上前一一将人送离。
他回过头看向柳韵:“韵儿……”
可是柳韵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离去了。
“……”
江义德忽然走进屋内,气愤地看向还跪在地上的白朝。
“江琅羽!夫人刚刚前来可又是因为你?!”
这时,江楹楚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不是阿兄,是我!”
江义德一愣:“楚楚?”
江楹楚红着眼眶:“爹爹,我对您太失望了!”
江夫人是江楹楚叫来的,因为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卯酉回来复命,天都黑了她都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纠结万分,最终还是去找了娘亲,和娘亲一同前来。
江楹楚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她哭着推了一下江义德,转身就跑去跟上了娘亲。
“……”
江义德沉默良久,忽然挥手屏退了屋内的所有下人。
他盯着白朝,脸上满是阴霾:“江琅羽,你等下自己在这儿受罚吧。”
白朝抬起头,不解道:“庄主,那些人都走了,我为何还要受罚?”
“为何?你今天做了什么蠢事自己不知道吗?!”
白朝理直气壮道:“可琅羽是真的不知道您会带着一群人过来啊!”
江义德气得胸口疼。
“谁让你拿毒药来的?!”
白朝茫然道:“啊?庄主,您让我去送药,难道不是那个意思吗?”
“我是何意思?!”
江义德气不打一处来:“我问你,我让你去送药,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
“是……”
“我既然当众让你好好照料人家,就是好好照料!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白朝面露懊恼:“琅羽以为庄主有言外之意……”
江义德重重起伏了几下胸膛。
该听懂的时听不懂,该听不懂时却听的比谁都懂!
“蠢货!景寒月就是百草谷谷主!若是下什么药她能看不出来?”
虽然他想让他们现在就死。
但白朝这般就是多此一举,简直就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庄主,没事的,我已经将刚刚的事情推给那个小贼了!定然不会影响到庄主!”
“……”
江义德沉默了一会儿,才阴沉开口:“你确定那名刺客就是之前几次三番出现的小贼?”
“是……”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江义德一巴掌重重抽在白朝的脸上。
白朝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瞬间浮现出五道指印。
“废物!”
江义德手指几乎戳到白朝的鼻尖。
“那个小贼早早就出现了,你当时抓了几日都抓不住?结果现在让他在山庄里公然行刺,搅乱了论剑大会,简直丢尽了惊鸿山庄的脸!”
“……”
白朝忽然抬起眼,看向江义德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一般。
老东西那一掌,几乎用了三分内力,掌心的老茧刮得他面皮生疼,此刻连牙齿缝里都泛着铁锈味。
“……”江义德被这眼神看得心里一惊。
以为养了一条听话的狗,现下分明是个还没驯化好的狼崽子!
“你看什么看?!果然是个目无尊长的东西,等下的杖刑再加十杖!”
白朝捂着发肿的脸颊,缓缓低下了头。
“琅羽知错……”
“在这里给我等执法长老过来,四十杖,一杖都不许少。”
“是……”
江义德挥袖离去,刚走出碧云院,就吩咐院外的下人:“你们都给我盯着他受罚!”
“是!”
江义德带着一肚子的气回去了,但是刚走到半路,他忽然停下,微微摆了下手。
他的身前立刻落下一名暗卫。
“庄主。”
江义德冷冷道:“去查下那个叫慕南的百草谷弟子。”
那个百草谷弟子有点过于冒尖了。
看起来不是关心他们谷主,反而是更关心沐烟儿……
“是。”暗卫领命而去,很快消失了踪影。
……
碧云院。
白朝踉跄地站起身,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水。
“老不死的……”
景珩舟盯着白朝的右脸,眉头皱成了一团。
虎毒不食子,但江义德对白朝的厌恶已经不加掩饰了,下手居然这么狠……
白朝刚坐在椅子上,那个执法长老就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束荆条。
“少庄主,听闻庄主又加了十杖?”
“……”白朝瞥了眼执法长老手里的荆条,“不错。”
长老手里的荆条已经裹上棉布,这样可以只见血不伤骨。
“那少庄主,我们便在这儿吧?”
“嗯。”
白朝站起身,背对着执法长老。
长老愣了下:“少庄主,您趴着也许会舒服点……”
白朝皱了皱眉:“不必,就这样。”
“好。”
执法长老刚抬起荆条就要抽下去的时候,手腕忽然一痛。
“嗯?”长老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白朝不耐烦道:“长老,麻烦快点,我还有事。”
“好,少庄主稍等。”
执法长老换了一只手,抬起时手腕又突然出现酸麻感。
他疑惑地左右看看屋内。
白朝挑了挑眉,扬声道:“长老今天的手是怎么了?被虫子咬了使不上力了?”
执法长老满心疑惑:“少庄主,这屋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其他人?就那些站在门口盯着我受罚的一群蠢货。”
侍卫们默默避开视线。
执法长老喃喃自语:“这就奇怪了……”
他手腕突然酸痛像是被人为所致,但是屋里只有他们二人,少庄主也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嗯?长老又怎么了?”
“少庄主稍等,老夫再试一次。”
执法长老再次扬起荆条,手上微微使力,
荆条突然在他手里断掉了。
执法长老:“……”
这是出鬼了?!
白朝转过身,看到执法长老手里断裂的荆条,冷笑道:“长老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打啊?”
“不是不是,少庄主误会了!”
执法长老急忙解释:“这荆条是自己裂开的。”
白朝哦了一声:“长老只带了一束?”
“是……”
他们还没遇到过荆条自己裂开的情况,根本没有备着第二束。
但是荆条没有,那板子或者棍子鞭子也可以替代吧……
白朝眯了眯眼:“长老,庄主只说过用荆条惩罚于我,你不会想拿别的充数吧?”
“少庄主,这……”
白朝呵笑了一声:“长老,荆条断裂,这是不是你们的失职?执法堂怎么连第二束荆条都没有?”
执法长老面露难色。
执法堂施刑的荆条是用的当年生的新枝,枝条上的尖刺都要一一去除,轻易不会折断,这回怎么就在他手里断了?传出去岂不是说他们执法堂偷工减料,以前所做出的刑罚都有包庇之嫌?
执法长老擦了把头上的汗:“咳……庄主可有说过少庄主需要何时受刑?”
白朝抱起胳膊:“这倒是没说,但我还要被关三个月的禁闭。”
“那我这就去和庄主禀告,将杖刑换到禁闭之后,可好?”
他们也好有时间去再制一束适当的荆条。
“随便。”
“好,那老夫这就去,少庄主请回止水院吧。”
“……”
见白朝大摇大摆离开碧云院,景珩舟默默收起了手上的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