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玛斯先生……抱歉。没想到您已经困难到了这种程度……只能靠这种方式才能挣到生活费……”
“……”
“虽然生活很苦，但是茉茉会请你吃棒棒糖的……真的很对不起，不小心知道了塔玛斯先生的秘密……但是没关系的，茉茉不会到处乱说，也不会告诉塔玛斯先生的弟弟的。”
“……呱！”
塔纳托斯闻言顿时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羞耻和悲愤……回想起自己死神的身份，心底更是一片悲凉。
这会甚至都恨不得一脑袋栽到枕头上再度昏死过去……然而现实却并不允许他这样做。
“塔玛斯先生，真的很对不起！所以别生气了，快快起床好吗?茉茉和鹿璐在外面带了很多好吃的给你们呀。而且您都那么多天没好好吃过几顿饭了，这会要是再不吃饭肚子肯定会受不了的！”
塔纳托斯用被子捂住脑袋想要逃避现实，结果却没想到那人类的小姑娘居然一脸可怜兮兮的过来扒拉自己……显然已经是自责的不要不要的了。
见这人类小女孩自责的样子这么可爱，塔纳托斯掀开被子望着她焦急的眼神，又不由得有些想笑。
“……那是我老婆。”
“诶?”
“嗯……刚刚和我发语音的，是我的妻子。我跟她闹着玩呢。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茉茉闻言眨巴眨巴眼睛。
对噢，之前的确是听塔玛斯先生自述过，老家还有着一位深爱的妻子的来着……不过塔玛斯先生身为家中的顶梁柱，都已经这样拮据了……他又真的可能会对留守在家中妻子开这种玩笑吗。
而且刚刚茉茉可是一不小心偷听到了喔……虽然发来的语音的声音，也的确是个女孩的声音，但那个女孩开口说出的那些话，很明显是将塔玛斯先生当成了取悦自己的小白脸吧。
果然……塔玛斯先生还是更像在以这种不光彩的方式，卑微的换取养活全家的金钱。
而且他都这样辩解了啊……感觉他更加可怜了。这种时刻……茉茉就算是再怎么迟钝，那也该知道要察言观色了。
于是乎茉茉便努力控制了自己悲悯的表情，对着塔玛斯先生微微一笑。
“……好的，您说是就是吧。”
“怎么感觉你这会已经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不相信我刚才那番真诚的说辞了呢……”
“哪有哪有，茉茉已经信了。真的呀……塔玛斯先生，别吸烟了，吸烟对身体不好，还是吃糖吧。将来……一定会好起来的哟。”
“……”
不是！这些人类的孩子到底搞什么啊！
偏偏塔纳托斯感到憋屈了又没法去责怪这孩子……人家多么单纯善良啊。对自己生活困难的谎话深信不疑，此刻她的神态简直就像是她的姐姐白靖伊一样……像个天使。也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想帮助自己啊……
所以怎么自己老实巴交的说了实话她们就不信，当时自己随随便便扯的谎却是被记到了现在。
塔纳托斯这会虽还是睁着呆愣的死鱼眼，但心底也生出了些许释怀，懒得再解释了。
“糖一会再吃，还没洗漱呢。”
“噢……对，洗漱完出来，吃茉茉和鹿璐给你们带的好吃的。”
“嗯，好。”
塔纳托斯应着走进了房内的卫生间关上了门，茉茉见状总算是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塔玛斯先生没有不高兴。要是自己让姐姐好心想要帮助的这位客人感到难过和不高兴了，那她是真的会很自责的。
于是她轻轻带上房门，正巧鹿璐也从修拉斯先生在休息的那间房里出来了。
“鹿璐。”
茉茉微微皱着眉头，苦笑着坐在了这会和自己同样显得心情不佳的鹿璐身旁。
“啊……茉茉。我……我跟你说，这两兄弟一家的情况，好像比我们想象得还要糟糕啊……”
“嗯嗯，茉茉刚刚在去叫塔玛斯先生起床的时候也一不小心见证到了一些……他的私事。”
“……好巧喔。”
鹿璐闻言摩挲起了下巴。
虽然她答应了修拉斯先生，不会和其他人乱说……但是茉茉的话，应该没关系的吧。
毕竟茉茉想要替这会没空的白老师帮助这可怜的两兄弟……鹿璐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定向茉茉开口了。
“茉茉，你知道我在推开修拉斯先生的房门的时候，碰上了什么吗。”
“什么呢?”
“碰上了修拉斯先生，在和他的妈妈打电话……虽然修拉斯先生的样子表现得习以为常……又或者说，是早已心如死灰了吧。他当时就叼着没点燃的香烟，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在默默的听着。但是电话那头，他的妈妈却显得特别激动……我刚才那会儿，好像还听到了他的妈妈说出口的，诸如‘害群之马’啊，‘令人失望的孩子’之类的，让人听了难过的话。”
“……搞什么呀！她明明是修拉斯先生和塔玛斯先生的妈妈吧，在他们这么困难拮据的时刻，不仅不鼓励他们，甚至还要把修拉斯先生逼得这么紧！太过分了吧！”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虽然不知道修拉斯先生具体和他们的妈妈到底有着怎样的矛盾……但是茉茉，你知道吗，修拉斯当时的眼神……真的很让人心疼。疲惫，无神，简直就和已经彻底绝望，倒是反而没了感情的波澜了一样……”
（修普诺斯：其实是还没睡醒）
“好过分呀……那鹿璐，虽然我已经答应了塔玛斯先生不乱说，但我……我还是也和你分享分享我刚刚看到和听到的事情好了……”
两个人类的少女搁客厅的沙发上凑在一块，只敢小声的贴着对方的耳朵窃窃私语。而且越说越觉得这两兄弟惨兮兮的……
搁卫生间里头刷牙的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只是集中注意力稍微用心听了那么一会……结果两兄弟险些没同时在不同的卫生间里头叼着牙刷破防昏厥……你们这两个人类的小家伙，是不是小说看多啦！想象力这么好做什么！
修：你们两公婆老演这种小品干嘛
修：听没听到人家怎么说你的，笑死我了
塔：你少管我和珍夜。比起这个，倪克斯又打电话给你干嘛?
修：哦?不称呼她为“母亲”了吗?
修：我也不知道，电话是接了，但是我啥也没听到
塔：因为她什么都没说?
修：因为我睁着眼睛叼着烟，坐在原地又睡着了
塔：你是好样的
塔纳托斯收起手机，用毛巾和清水洗了把脸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房间。
……再不去看着这俩小家伙，都不知道自己和修普在这俩小可爱的口中要被传成什么样子了。
然而出了房间，客厅却是见不到这俩人类小女孩的身影了。扭过头去，就能瞧见二人正坐在餐厅里摆着一大桌子美食的餐桌旁，撑着下巴笑盈盈的望着自己……但塔纳托斯又总感觉她们的眼神中隐隐藏着一丝同情。
这下好了吧……居然还被人类的小女孩可怜上了。塔纳托斯，都怪你要学珍夜扯谎。好的不学学坏的。
“塔玛斯先生，快来这里哦。”
“……”
塔纳托斯闻言面部肌肉几乎都要死掉了，就这样维持着那张面瘫脸拉开椅子坐在了人类少女的对面……却是没两秒钟就觉得坐立难安。
因为这两个人类的小姑娘只是在看着自己，都不说话，也不吃饭。除了看着自己以外，她们什么都没做。
很快，修普也顶着那张仅比自己稍微多了些黑眼圈的面孔坐在了自己的身旁……这会塔纳托斯才心想，事已至此，要不还是先吃饭吧。所以就率先做出代表行为，低头用叉子扒拉了两口碗里的面条。
“塔玛斯先生，还有修拉斯先生，你们之后有着怎样的安排呢?”
结果自己这一动就和触发了这俩小女孩的对话互动键了一样……那个名叫鹿璐的少女，下一刻就温柔的笑着对自己开口道。
嗯……之后的安排吗。
“……尝尝这个红烧狮子头。”
“不不不，我不是在问这个。塔玛斯先生，我是在问你们，要稍微远一点点的打算。”
“这样啊……那我打算尝尝离我位置很远的油爆虾。”
坐在对面同为吃货的茉茉闻言便无声的将那道油爆虾朝着塔玛斯先生的方向推了推，并最终收获了塔玛斯先生真诚感恩的目光。
不是……鹿璐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啊。
啊……还是说，塔玛斯先生此刻的眼光只看得到面前的饭菜，因为现实太过绝望，所以早已无法将视野放眼于更远的未来了吗……
真令人感到惋惜。虽然以前经常在刀人的动漫里头看到过这样有着悲惨遭遇的角色……但现如今，这样存在于现实的两个可怜的双胞胎兄弟正坐在自己的面前，她还是感到很心酸。真正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案例……远比动漫角色带给自己的冲击力要强烈得多啊。
“嗯，那茉茉换个说法好了……塔玛斯先生和修拉斯先生，你们吃过饭后打算去做些什么?明天，或是后天，又打算去做些什么呢?”
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闻言面面相觑……这下他们听懂了。
但是……不知道啊。
这会自己和修普连在海城地府的滞留许可都还没拿到手，扎格这会也在忙事情，估摸着最起码要忙完了今晚才会着手帮自己和修普铺路……在那之前，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的行动，其实都是受限的。
这甚至还是小哑巴看在墨利的面子上，竭力为自己和修普这俩墨利娘家人争取到的结果。
虽然塔纳托斯挺想出门去逛逛，或者说是出门找找乐子的同时，去碰碰运气看自己今晚能不能在街道上偶遇拉其尔……但还是算了吧。如果只能在楼下这条街活动的话，那还不如相信扎格，等着自己和修普的许可拿到手了后再说。
所以，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闻言都是摇了摇头。
“诶……为什么?”
鹿璐闻言微微抿着唇，眼神有些复杂的发问道。
难道真的没有一点能够生起干劲要去做的事情了吗……真的对未来没有一点期盼了吗！要不要那么绝望啊！绝望两兄弟！
“啊，哪有什么为什么呀。就……自然而然的没什么打算嘛。不知道该干啥呀。反正这家伙是不知道之后要干啥，肯定是无聊得很……不过我肯定不无聊啊，倒是可以再睡上个几天几夜。”
修普诺斯见状只是神经大条的勾着塔纳托斯的肩膀笑道。全然没注意到坐在餐桌对面的那两位人类小丫头，在听了自己随口道出的话后，表情变得更加不自然。
沉默片刻后，鹿璐突然一拍桌子，怀着愠怒先开了口。
“学校居然还没打算安排你们这两位新来的实习教师的课程吗?！这不是欺负人吗！那你们工资和生活的保障，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
“咳咳……没关系的，茉茉小姑娘和鹿璐小姑娘。这几天还请不必太担心我们。我们能够照顾好自己，也会尽快在找到容身之处后离开白老师的家……”
……好的，好的好的好的！这副表情，这个眼神！她们肯定又擅自在心底同情可怜起自己和修普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塔纳托斯再度开始后悔为何自己当初要撒这样的谎！
虽然茉茉和鹿璐对于这两兄弟同样绝望还要故作乐观的神态感到了更加的惋惜和心疼，不过得益于此……在知晓了他们对未来一筹莫展的态度后，她们这下可以放心大胆的提出她们的想法了。
“两位先生，我有一个建议，你们想不想听听看。”
“啥?”
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闻言依旧一头雾水……他们还没意识到面前这两位人类的小姑娘到底为何要跟他们兄弟俩进行一通这样的谈话。
“想不想试试兼职一类的。虽然酬劳肯定没学校上课的工资来的高……”
“啊?！”
“但是，但是这也是一份收入对不对！塔玛斯先生和修拉斯先生，茉茉觉得你们真的可以去试一试……而且在茉茉看来，你们完全符合条件！这可是个好机会喔！”
都跑到冲国来了，这两个人类的小丫头居然都还想要给自己和修普找班上的吗！为什么！
不……等会，自己好像知道是为什么了……该死，玩笑开大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去圆了。啧……果然自己扯谎圆谎的水平远没珍夜来的高超。一不留神就让自己和修普至于进退两难的局面了。关键他还不好拒绝这两个人类小女孩的提案……因为现在在她们的眼中，自己和修普所扮演着的，是远在他乡，一贫如洗，生活困难拮据，直到今天之前都还只能流浪街头的悲惨两兄弟啊。
这会坐在自己身边，一手死死的捏着叉子的修普，望着自己的视线已经冰冷到了某种程度了……好害怕那把叉子下一刻会突然“欻”的一声就扎到自己的身上……
“……是什么样的兼职。”
塔纳托斯万念俱灰几乎要举手投降，但还是颤抖着嘴唇开了口，坚持要扮演好“塔玛斯”的角色。
“是小酒馆里头的服务生。那家小酒馆就是白老师开的，因为最近来的人莫名变多了，所以就导致人手有些不足……”
“你们觉得怎么样！要是没问题的话，茉茉等会就替你们去问问哥哥，好不好?”
“……”
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闻言对视了一眼。
怎么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小哑巴的小酒馆了……分明早上才从那地方出来的。
不过最终还是修普诺斯怀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开口了。
“服务生的话，我们应该没问题。不过茉茉小妹妹，我还有个问题想问。”
“唔……请说吧。”
“白老师那小酒馆，缺不缺驻唱的。”
呱——修普诺斯！你他妈的药剂吧干嘛！
“哈哈哈，说来惭愧……其实我哥确实还有着这样的特长啊……他唱歌是真的老好听了。说起来，以前他的梦想就是当一个职业的歌手呢。所以如果那家小酒馆还却个驻唱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他妈的在说什么！修普诺斯！
塔纳托斯瞳孔地震望着自己的双胞胎老弟……他是怎么做到如此自然，还不带一点犹豫的胡说八道的?！
“……茉茉等会可以去问一问哥哥。不过……塔玛斯先生，您是真的有自信担任驻唱一职吗?”
不等塔纳托斯开口回答，话头就又被修普诺斯抢断。
“开玩笑，我哥超勇的。他超会唱的啦。绝对专业，对不对，欧尼酱～”
“呃，哈哈哈……对……对吗?”
“……有点意思。那塔玛斯先生，您介意茉茉和鹿璐今晚就对您的歌唱水平进行一番考核吗?”
什么意思，难不成现在自己就得唱一段吗?
莫名其妙的……必须就要唱了吗！修普诺斯！！！
“……不了吧。现在都这么晚了，会扰民的。”
“楼下的车库是茉茉的练歌房。还贴了一车库的隔音板，保证不会扰民。”
“……”
“而且我会架子鼓，茉茉会电子琴和贝斯，我们都是乐队女孩喔。需要有现场感的伴奏的话，咱吃了饭可以去练歌房里头试试。怎么样?”
“嘿嘿嘿……那我可以给我哥陪一个业余的吉他。欧尼酱，你就答应在她们面前露一手嘛。这样一来说不定就能拿到驻唱的工作，工作肯定是比服务生要高的啦……啊，要是有了这些钱的话，就能寄回给家里啦，嫂子肯定会超级开心的吧！”
“啧……”
可恶的修普诺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