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太子杨勇安居东宫,喜近声色,免不得有三五媚臣,导为淫佚。
就是云昭训之父定兴,亦出入无节,曾献入奇服异器,求悦太子。
左庶子裴政,屡谏不从。
裴政因语定兴道:“公所为不合法度。且元妃暴薨,人言藉藉,公宜亟自引退,方可免祸。”
定兴不以为然,并将政语转告太子杨勇。
太子杨勇便即疏政,出襄州总管,改用唐令则为左庶子。
唐令则素擅音乐,杨勇使他教导宫人,弦歌不辍。
右庶子刘行本,曾经责备唐令则,说道:“庶子当以正道佐储君,奈何取媚房帷,自干罪戾?”
唐令则闻言,也觉赧然,但欲讨好东宫太子杨勇,仍然是不改这般行径。
太子杨勇召集宫僚,开筵夜饮,唐令则手弹琵琶,歌赋媚娘,太子杨勇大悦。
当时恼动了一位直臣,便起座进规道:“令则身为宫僚,职当调护,今乃广座前,自比倡优,进淫声,秽视听,事若上闻,令则罪在不测,殿下宁能免累么?”
太子杨勇怫然道:“我欲行乐,君勿多事!”
太子杨勇说至此,那直臣知话不投机,也即离开宴席。这人为谁?就是太子洗马李纲。
杨勇由他自去,并不追问,仍然使唐令则弹唱终席,方才遣散。
嗣复与左卫率夏侯福手搏为戏,笑声外达。
刘行本待夏侯福出来,召夏侯福面数道:“殿下宽容,赐汝颜色,汝何物小人,敢如此恣肆无礼呢?”
因将而夏侯福执付法吏。杨勇反替夏侯福请免,乃得释放出监。还有典膳监元淹,太子家令邹文腾,前礼部侍郎萧子宝,前主玺下士何竦等,俱专务谐媚,引导杨勇非法。
杨勇内多姬媵,外多幸臣,整日里歌宴陶情,不顾后患。至废立消息,传到东宫,杨勇才觉着忙,闻新丰人王辅贤,素善占候(占卜),杨勇因而召问吉凶。
王辅贤道:“近来太白袭月,白虹贯东宫门,均与太子有碍,不可不防。”
杨勇在听到不利于自己的消息后,内心愈发惶恐不安,于是与亲信大臣邹文腾、元淹等人商议对策。他们引入巫师,施行各种厌胜之术,试图通过迷信手段化解灾祸。同时,杨勇还在东宫后园中建造了简陋的“庶人村”,自己穿着粗布衣服、睡在草垫上,模拟平民生活,以求避邪禳灾。?全是愚夫、愚妇的作为。
隋文帝杨坚颇有所闻,遂使杨素前去探视情况虚实。杨来到东宫,已经递入名刺,却故意徘徊不进。
杨勇束带正冠,伫待多时,方见杨素徐徐进来。杨勇不觉懊恼,语多唐突。
杨素即返回王宫向隋文帝禀报太子怨望,恐有他变。
隋文帝杨坚尚将信将疑,再经独孤后遣人伺察杨勇,每得小过,无不上闻,甚且架词诬陷,构成杨勇之罪,说得隋文帝不能不信,于是自玄武门达至德门,分别安置候人,窥察东宫的动静,所有东宫宿卫,及侍官以上名籍,悉令移交诸卫府。
宫廷内外,俱知废立在迩,乐得顺风敲锣,落井下石,至如晋王杨广盼望佳音,更加感觉迫不及待,秘密嘱咐督王府军事段达,贿赂买通东宫的幸臣姬威,使伺太子杨勇的过失,密告杨素。于是王宫内外喧谤,说得这个太子杨勇无恶不作,自古罕闻。
刚好这个时候,隋文帝杨坚驾幸仁寿宫,将要回銮,段达前往威胁姬威,说道:“东宫罪恶,皇上尽知,已奉密诏,定当废立,君能和盘托出,大富贵就在目前了。”
姬威满口应承。没多久,隋文帝杨坚还朝,才阅一宵,已经听得许多流言蜚语,越宿御大兴殿,即宣召东宫官属,怒目与语道:“仁寿宫去此不远,乃令我每还京师,严备仗卫,好似身入敌国一般。我近患下痢,寝不解衣,昨夜至后房登厕,恐有警急,又还就前殿,岂非尔辈欲坏我家国么?”
隋文帝说至此,即叱令左右之人,拿下左庶子唐令则等数人,交付到法司审讯,一面命杨素陈述东宫事状,宣告群臣。
杨素竟随口编造,说出太子杨勇许多骄倨,且有密谋不轨等情。
隋文帝喟然道:“此儿过恶久闻,皇后每劝我废去,我因此儿居长,且是布素时所生,格外容忍,望他渐改,不料他怙恶不悛,反敢私怨阿娘,不与一好妇女;且指皇后侍儿,谓将来终是我物。新妇元氏,性质柔淑,忽然暴亡,我疑他别有隐情,召他入问,他便抗辞道:会当杀元孝矩。试想孝矩为元氏父,现为庐州刺史,相隔甚远,何罪当杀?他无非意欲害我,借此迁怒呢。皇长孙俨,为云氏所出,朕与皇后老年得孙,抱养宫中,他偏不放心,遣人屡索,由今思昔,云氏系定兴女,与不肖儿在外私合,安知不是异种?昔晋太子取屠家女,生儿即好屠割,今若非类,便乱宗社。又闻不肖儿引入曹妙达,与定兴女同宴,妙达在外扬言,我今得劝妃酒,如此乖谬,想是因诸子庶出,恐人不服,特故意纵妾,欲收时望,我虽德惭尧、舜,怎可将社稷人民,付与这不肖子呢?”
多是妇女琐亵之谈,奈何出皇帝之口?隋文帝语尚未毕,左卫大将军五原公元旻,听不入耳,竟出班面奏道:“废立大事,天子无二言,诏旨若行,后悔无及。谗言罔极,请陛下三思!”隋文帝全然不理。
元旻尚欲再言,偏偏姬威进入朝堂抗表,迭称太子杨勇失德,隋文帝览表已毕,复传姬威入宫面见,谕令尽言。
你想威有甚么好话?无非说太子杨勇好奢好淫,好杀好忌,又把那厌盅诸术,尽情说出,最后一语,谓太子曾经令师姥卜吉凶,转语臣道:“至尊忌在十八年,今已过期,好令人快意了。”
隋文帝听到此言,气得老泪澘澘,且泣且叹道:“谁非父母所生?乃竟至此。朕近览齐书,见高欢纵子为恶,不胜忿懑,我怎可效尤哩?”
说着,隋文帝杨坚即传敕令禁止杨勇以及诸子,及杨勇党羽,令杨素审讯他们,自下御座退朝。
杨素与弟弟杨约深文巧诋,锻炼成狱,有司更希承杨素心意,奏称:“元旻尝曲意事勇,当御驾在仁寿宫时,勇尝遣心腹裴弘,致书与旻,外面写着,毋令人知。”
既云密书,又云外面有此数字,明明是诬蔑之言,构陷元旻。
隋文帝杨坚看了,便失声道:“朕在仁寿宫,事无巨细,东宫即已闻知,比驿马还要迅速,朕尝称为怪事,哪知有此辈引线呢。”
隋文帝遂遣武士拘拿元旻下狱,一并连裴弘亦被被拘拿入监狱。
右卫大将军元胄,曾经入值帝前,时当退班,尚留连不去,至此始面奏道:“臣向不退值,正为陛下防着元旻呢。”可恶至极。
隋文帝被元胄所欺,面加褒奖,元胄欢跃而出。
隋朝开皇二十年十月,隋文帝杨坚决意废太子杨勇,于是使人召杨勇入内宫见面。
杨勇见朝使,顿时脸上失色说道:“莫非欲杀我不成?”使臣支吾对付。
杨勇只好硬着头皮,随朝使进入武德殿。但见殿阶上下,兵甲森列,殿内东立百官,西立诸王,御座中坐着一位甲胄耀煌,威灵赫濯的大皇帝,不由的心胆俱碎,匍 伏 阶前。内史侍郎薛道衡,在阶上站着,朗声宣诏道:
太子之位,实为国本,苟非其人,不可虚立。自古储副,或有不才,长恶不悛,仍令守器,皆由情溺宠爱,失于至理,致使宗社沦亡,苍生涂地。
由此言之,天下安危,系乎上嗣。大业传世,岂不重哉?
皇太子勇,地则居长,情所钟爱,初登大位,即建春宫,方冀德业日新,隆兹负荷,而乃性识庸闇,仁孝无闻,昵近小人,委任奸佞;前后愆戾,难以具纪。
但百姓者天之百姓,朕恭膺天命,属当安育,虽欲爱子,实负上灵,岂敢以不肖之子而乱天下?勇及其男女为王公主者,并废为庶人,顾维兆庶,事不获己,兴言及此,良深愧叹!
诏书读毕,当中有卫士引杨勇以及诸子,进入殿庭,褫去冠带,并由道衡传谕及杨勇道:“如尔罪恶,人神共弃,欲求免废,尚可得么?”
杨勇即免冠再拜道:“臣合尸都市,为将来鉴,幸蒙哀怜,得全性命。”
杨勇说着,泪如雨下,良久始舞蹈而去。
盈廷诸臣,莫不感到悲悯,但也不便多言。
杨勇有十子,亦一并牵出。
长子杨俨曾封长宁王,尚表乞宿卫,情词恳切。
隋文帝杨坚览表而感到心动,意欲留杨俨,杨素进言道:“伏愿圣心同诸螫手,不宜再事矜怜。”杨素实在可杀。
隋文帝于是怏怏入内。
越日,隋文帝又下诏书,斩元旻、唐令则、邹文腾、夏侯福、元淹、萧子宝、何竦七人,妻妾子孙并没入官庭。
还有车骑将军阎毗,东郡公崔君绰,游骑尉沈福宝,术士章仇太翼,各杖百下,身及妻子为奴,资财田宅充公。副将作大匠高龙牵率更令晋文建,通直散骑郎元衡,并赐自尽。
太平公史万岁,与将士等共列朝堂,看见太子杨勇被废,暗暗称冤,不辞而退。
隋文帝杨坚记忆起来,于是召问杨素道:“万岁为何遽退?”
杨素答道:“想是去谒东宫了。”
隋文帝杨坚即召史万岁入内宫问话,史万岁为杨素所诬告,当然感到不服,且言道:“前征突厥,被杨素抑功不赏,将士多半怨素,素实老奸巨猾,不可轻信。”
隋文帝杨坚此时,正是深信杨素,便极口驳斥,史万岁仍然反抗,词色益厉,顿时恼动上意,隋文帝遽命左右之人把史万岁推出朝门,把他击毙。
过后,隋文帝却不禁感到自悔,复令追还,可是那史万岁的魂灵,已经入了枉死城,哪里还追得转呢?
隋文帝当下赐杨素帛三千段,元胄、杨约各千段。
文林郎杨孝政进谏道:“皇太子为小人所误,宜加训诲,不宜废黜。”
隋文帝杨坚听闻此言,又感到大怒,喝令左右之人刑挞杨孝政前胸,至数十下。杨孝政只得自认晦气,忍痛而走出王宫。
隋文帝杨坚复召东宫官属,责备他辅导无方,朝堂的众臣皆感到惶惧,莫敢答言。
独独太子洗马李纲走出来,报告道:“废立大事,满朝文武大臣,皆知事不可行,但莫敢发言,臣何惜一死,不为陛下直陈。太子性本中人,可与为善,亦可与为恶。向使陛下选择正人,辅导太子,非不可嗣守鸿业,乃用唐令则为左庶子,邹文腾为家令,二人唯知谄媚取容,怎得不败?这乃陛下自误,不得尽归罪太子。”
说至此,伏地呜咽。
隋文帝杨坚闻言,亦不觉惨然,欷歔良久,说道:“李纲责我,不为无理,但徒知其一,未知其二,我本择汝为宫僚,勇不肯亲信,虽有正人,究属何益?”
李纲又答道:“臣所以不见亲信,实由奸人在侧,蒙蔽东宫,若陛下早斩令则、文腾,更选贤才辅佐太子,臣何致终被疏弃哩?从古来国家废立冢嫡,每至倾危,愿陛下深留圣恩,无贻后悔。”
胆愈壮则词愈达。
隋文帝听了,勃然变色,抽身入内。
左右之人皆为李纲寒心,李纲却从容退归。
已而有诏传出,移置废太子杨勇至内史省,恩给五品料食,又擢升李纲为尚书右丞。朝臣始服李纲胆识,交口称颂了。
过了数日,隋文帝改立杨广为太子,但史书记载当天出现了“天下地震”的异象,部分文献还提到伴随京师大风雪。?这一地震被当时视为不祥之兆,与常规立储的祥瑞形成对比。
杨广还要讨好父前,上表奏请减杀章服,所用官僚,不向东宫称臣。
隋文帝杨坚嘉他礼让,优诏允从。杨广即调用宇文述为左卫率,又因洪州总管郭衍,亦曾与其谋划夺嫡,于是召为左监门率。
隋文帝杨坚又移废太子杨勇至东宫,锢置幽室,令杨广管束。
很多大臣都认为杨勇罪不至被废,而且废立太子是大事,但隋文帝不听。
杨勇也自认罪不至被废,屡屡要求面见隋文帝,想要告诉隋文帝有关自己的冤屈,但都被皇太子杨广给拦下,无法达成他的心愿。情急之下,杨勇爬到树上,大声呼喊隋文帝,希望隋文帝听见后可以见他一面。
杨广为了彻底铲除杨勇,于是和杨素商量对策。杨素于是趁机向隋文帝进谗言说:“杨勇已经心神丧失了,被妖魔附身,魂都收不回来了。”
隋文帝杨坚闻言,也这么觉得,因此杨勇终究无法与隋文帝见到面。
杨勇遂如罪犯一般,不许自由。从此九重远隔,永不得见天日了。
先是隋文帝攻克陈朝,天下多想望太平,监察御史房彦谦,私语亲友道:“主上忌刻苛酷,太子卑弱,诸王擅权,天下虽得暂安,不久必生祸乱。”
房彦谦之子房玄龄,亦秘密对乃父说道:“主上本无功德,徒用诈术取天下,诸子又皆骄奢不仁,将来必自相诛夷,危亡即不远了。”
当初开皇初年的时候(公元581年),沛国公郑译等人重定乐律,制黄钟调。
万宝常虽然只是一个艺人,郑译等人也常常叫他来一起商量,但他的主张大多不被采纳。后来,郑译的乐曲编成,上奏到隋文帝之处,皇帝杨坚召见万宝常,问他这些乐曲是否可行。
万宝常说:“这是亡国之音,陛下您不应听这种声调!”
隋文帝听后,感到很不高兴。
万宝常就极力说明这种声调表现了哀怨、淫邪、放肆的情绪,不是庄重的雅音,请求用水尺为准,来调正乐器声调。隋文帝采纳了他的意见。万宝常得到皇帝杨坚的命令后便制造各种乐器,乐器的声调都比郑译等人所定的调值降了两个调。
同时,他还撰写了《乐谱》六十四卷,全面论述八种音高可以递相为基调的规律,以及音调调整的变化。总括起来,共有八十四调,一百四十四律,能变化出一千八百声调。
当时的人认为,《周礼》一书记载了八种音高可以递相为基调的说法,但是从汉、魏以来,历代音乐家都弄不懂,见到万宝常对此记载的创解,都嗤之以鼻。到这时,皇帝让他试奏,简直是应手成曲,在场的人,莫不惊异赞叹。于是经他淘汰、创制、改进的乐器数不胜数;但这些乐器的音色淡雅,当时人不喜欢,音乐官署太常寺里的音乐家多数人持排挤、诋毁的态度。
太子洗马苏夔以擅长音律自命不凡,尤其嫉妒万宝常。
苏夔的父奈苏威有权有势,因此凡是谈论乐律的人,都附合苏夔,而说万宝常的坏话。
万宝常多次到达官贵人们那里诉苦,苏夔因此责问万宝常,问他的音律理论从哪里学来的。
有一个和尚对万宝常说:“皇帝平素喜欢祥瑞征兆的音乐,有说到祥瑞征兆的,皇帝都很高兴。先生您应该说您的乐律理论是从外族僧人那里学来的,并说这是佛门菩萨亲身所传,那么皇帝心里会喜欢的。这样,你所作的乐律就可以推行了。”
万宝常认为这样说对,就按和尚教的那样来回答苏威。
苏威听了,勃然大怒,说道:“外族僧人所传授的,是四周蛮夷的音乐,不应该在中原地区推行。”
这事最后还是被搁置下来。
万宝常曾经听太常寺演奏的乐曲,听完之后,流泪哭泣。
人们问他为什么哭,万宝常说:”这乐声淫厉而悲哀,预示着天下不久将自相残杀,并且人也要差不多被杀光。”
当时全国正处全盛时期.听他说的都认为不会这样。
万宝常家里很穷,没有儿子,他的妻子乘他卧病在床,就把家的东西偷窃一空而逃走了。
万宝常挨饿了,也没有人送东西来给他吃,他竟然被活活饿死了。
在临死之前,他把他所着的书烧掉,说道:“还拿这些来干什么?”看到的人从火中抢救出来几卷,现在这些音乐还流传在世上。人们谈到此事时,还为万宝常而悲哀。
隋文帝还道是立储得人,可无后忧。
太史令袁充,当废立东宫时,曾进言天象告变,应该废立,至此又表称:“隋兴以后,昼日渐长,兆庆升平。”
隋文帝大喜,即改开皇二十一年为仁寿元年,大赦天下。
地球绕日,自有常度,乌有无故增长之理?
朝廷进杨素为左仆射,苏威为右仆射,文武百官,加秩有差。
惟因日影增长,令百工作役,一概加工程课长。丁匠等不免叫苦,隋文帝怎得与闻。
散骑侍郎王劭,乘势献谀,谓自大隋受命,符瑞甚多,特辑成《皇隋灵感志》三十卷,进呈御览。
隋文帝取阅全书,内容多系采集歌谣,旁及谶纬,并且掇拾佛书,意为注释,虽未免牵强附会,但自思得国未正,士民或有异议,正好借此宣示四方,表明应天顺人的征验。隋文帝当下将劭书颁行天下,并赏赐王劭金帛千匹,且亲祀南郊,答谢天庥。
才阅一年,岐、雍二州地震,毁坏民庐,不可胜计。
到了孟秋,独孤皇后受凉感疾,饮食无味,寝卧不安。御医逐日诊治,毫不见效,反且沉重起来。天文似亦预兆灾冓,八月初旬,月晕四重,又越五日,太白犯轩辕,是夜,独孤皇后病殁永安宫,年正五十岁。
据说有知情的宫女说,独孤皇后去世的前几天,看见自己曾经乱棍打死的宫女鬼魂附身在猫身上,把独孤皇后抓伤,然后独孤皇后才生病去世的。
独孤皇后去世,隋文帝感伤数次,于是命礼官治办丧仪,殡灵白虎殿下。
继任的太子杨广再度展现自己的演技,与父皇杨坚见面时,一副哀痛欲绝、痛哭失声,甚至无法站立。
至退处私室,杨广饮食言笑,仍然如同平时一样。
又每朝只令宫人进二溢米,暗中藏着一个竹筒,竹筒里塞着肉脯等好料,用蜡封住。没人看见的时候,杨广就偷偷拿来吃。外人无从得知,反盛称太子孝思,誉不绝口。
转眼间已过了三月,奉独孤皇后的灵柩出葬泰陵,追谥文献。
这泰陵地域,是由上仪同三司萧吉所择,奏云:“卜年三千,卜世二百。”
隋文帝说道:“吉凶由人,不关墓兆。”话虽如此,意中实喜得嘉地,竟从吉言。
言不由衷,无怪生儿更诈。
萧吉密语知友道:“前太子尝遣宇文左率,嘱我善择山陵,令太子早日得立,必当厚报。我答言地已择就,不出四年,太子必御天下。实告诸君,太子嗣位,隋必致亡。我所云三千年,乃系三十,二百世乃系二传。诸君记着!看我言果有验否?”
萧吉为梁长沙王萧懿之孙,既有此技,何前此无救国亡?萧吉的朋友闻言,也似信非信,搁过一边。
且说隋文帝的第四子蜀王杨秀,容貌壮伟,很有胆力,年未及壮,即多须髯,常为朝臣所侧目。
隋文帝曾经语独孤后道:“秀将来恐不令终,我在尚可无虑,至兄弟时必反无疑。”
独孤后以杨秀无他过,置之不理。
隋文帝乃命杨秀镇蜀,杨秀莅治益州,奢侈逾制,车马衣服,僭拟天子。
隋文帝稍有所闻,即语群臣道:“坏我家法,必在子孙。”
因遣使赍敕谴责,杨秀终未肯改。及太子杨勇遭谗被废,晋王杨广得为太子,杨秀意甚不平。
杨广亦防杨秀有变,暗中令杨素进谗言,构成罪状。
隋文帝杨坚于是召杨秀还朝,杨秀入都进谒,但见隋文帝满面怒容,不与一言。
杨秀再拜而出,隋文帝乃使朝臣责备杨秀,杨秀答谢道:“臣忝荷国恩,出临藩岳,不能奉法,罪当万死。”
太子杨广闻杨秀被责,很是感到欣慰,外面装出爱弟形状,邀同诸王入宫,替杨秀解免。
隋文帝反加怒道:“从前秦王縻费,我以父道相责,今秀蠹害生民,我当以君道相绳。汝等不必多言,我自有法处治呢。”
说着,即令将杨秀付诸法司。开府仪同三司庆整进谏道:“庶人勇既废,秦王已薨,秦王俊病殁。陛下儿子无多,奈何屡加严谴?且蜀王性甚耿介,今被重责,或且不愿生全,也是可虑。”
隋文帝闻言,大怒道:“你敢来多嘴么,我且断你舌根!”
随即顾群臣道:“当斩秀市中,以谢百姓。”
群臣俱跪伏殿庭,代为乞免,乃令杨素、苏威、牛弘、柳述等,再加按治。
太子杨广暗中令人制作木偶,写上杨坚、杨谅的名字,丝绳束手,铁钉穿心,埋到华山下面,然后再让杨素挖出来。
杨广又作檄文:“逆臣贼子,专弄权柄,陛下空守朝堂,一无所知。”
然后陈述兵甲如何强大,说是要“指期问罪”。
杨广把这篇“檄文”放在杨秀的文集之中。安排完毕, 杨广将杨秀过失奏明隋文帝杨坚。
罪证已具,一并上奏。隋文帝见了,拍案盛怒道:“天下有这等不肖子么?”
隋文帝杨坚于是把杨秀废为庶民,软禁在内侍省,不得与妻子儿女相见,同时命令,派遣丑陋凶恶的婢女二人,供他驱使。受杨秀牵连获罪的有一百余人。
又中了逆子奸相的诡计。
杨秀上表称谢,表文中有云:“伏愿慈恩,垂赐矜悯。今兹残息未尽,愿与瓜子相见,请赐一穴,令骸骨有归。”“瓜子”二字,是指自己的爱子言。
隋主反下诏数秀十罪,略云:
汝地居臣子,情兼家国。庸蜀重要,委以镇之。汝乃干纪乱常,怀恶乐祸,睥睨二宫,伫望灾衅,我有不和,汝便觇候,望我不起,便有异心。
皇太子汝兄也,次当建立,汝假托妖言,乃云不终其位。自言骨相非人臣,德业堪承重器,诈称益州龙现,托言吉兆,重述木易之姓,更治成都之宫。
妄说禾乃之名,以当八千之运,横生京师妖异,以证父兄之灾,妄造蜀地祯祥,以符己身之箓。鸠集左道,符书厌镇。汉王于汝,亲则弟也,乃画其形像,书其姓名。缚手钉心,妄云请西岳华山慈父圣母,收杨谅魂神。
我之于汝,亲则父也,又画我形像,缚首撮头,仍云请西岳神兵,收杨坚魂神,如此悖谬,我不知杨坚、杨谅,果是汝何亲也。包藏凶慝,图谋不轨,逆臣之迹也。希父之灾,以为身幸,贼子之心也。怀非分之望,肆毒心于兄,悖弟之行也。
嫉妒于弟,无恶不为,无孔怀之情也。违犯制度,坏乱之极也。多杀不辜,豺狼之暴也。剥削民庶,酷虐之甚也。唯求财货,市井之业也。专事妖邪,顽嚚之性也。弗克负荷,不材之器也。凡此十者,灭天理,逆人伦,汝皆为之,不祥之甚也。欲免祸患,长守富贵,其可得乎?
庶人杨秀得见此诏书,吓得莫名其妙,自思诏书所言,纯是冤诬,不知被何人构造出来,锻成这般大罪。
禁门深远,无从申诉,只好饮恨泣血,静坐囹圄。
贝州长史裴肃独遣使上书,谓:“二庶人得罪已久,宁不革心,愿陛下弘君父之慈,顾天性之义,各封小国,再观后效,若能迁善,渐更增益,如或不悛,贬削未迟。”
这书奏入,隋文帝顾杨素道:“裴肃忧我家事,也是一片诚心。”
杨素默然不答。不劾裴肃,还算厚道。于是征裴肃入朝,面谕二庶人不能曲恕,且罢肃原官,放归田里。惟庶人杨秀诸子,听令同处,有诗叹道:
谗言蔽主益神昏,父子相夷最贼恩;
一摘已稀偏再摘,可怜皇嗣两含冤!
二庶人不得出头,太子杨广得步进步,更要做出逆天害理的大事来了。欲知他如何行事,请看下章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