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听完斥候的禀报,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帐内的灯火摇曳,映在他脸上,一明一暗。刘成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主公,这‘赵王’不会是有人借您的名号吧?”
赵云飞冷哼一声:“借我名号能干好事的没几个,干坏事的倒是多。”
他走到地图前,指尖轻轻一点辽西,“辽西这地方,兵不多,地不肥,却能起兵,这人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疯的,要么是被人推出来当靶子的。”
刘成挠挠头:“主公,您猜是哪种?”
赵云飞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更担心是第三种——有人在背后借我试探谁才是真正的搅局者。”
刘成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没明白:“主公,您这话……好像又要天下大乱的意思?”
赵云飞转过身,缓缓道:“刘成,你可知道天下乱成什么样了?宇文化及弑君称帝,杨广那边的‘江都行宫’,估摸着已经成死人堆。李渊在太原磨刀霍霍,李世民那小子估计已经准备起兵;而咱幽州——处在他们交锋的边缘。”
他顿了顿,冷静地笑道:“现在有人在辽西打着我的旗号,无非是想让我也卷进去,好叫天下群雄彼此猜忌,互咬一口。”
刘成张大嘴巴:“主公,那咱怎么办?总不能真当赵王吧?”
赵云飞看着窗外的夜色,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赵王?呵,我要真想当王,凭这两年打下的基业,幽州百姓早跪着劝我称王了。但我不傻——现在称王,是给自己挖坟。”
帐中寂静片刻,刘成忍不住又问:“那咱是不是该派人去辽西,把那冒名顶替的狗贼给宰了?”
赵云飞摇头:“不急。让他闹一阵子。等天下人都以为赵云飞在辽西造反的时候——我再出现在别处,正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刘成瞪大眼睛:“主公您这招……叫啥?”
赵云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金蝉脱壳。”
——
次日清晨,赵云飞便秘密派出一支快骑,打着辽西“赵王军”的旗号,在数处村镇分发粮食,救济百姓。与此同时,他自己率主力军悄然南下,目标直指黎阳。
这一路上,赵云飞遇见的不是战火,就是逃难的百姓。孩子哭声、狗吠声、女人的哀嚎声混杂成一片,连风都带着血腥气。刘成看得直摇头:“主公,这天下要真这么乱下去,怕是没人能收得住了。”
赵云飞看着前方那被焚的村落,叹了口气:“能收住的,也许只有一人。”
“谁?”刘成问。
赵云飞嘴角一扬:“李世民。”
刘成愣了:“不是李渊?”
赵云飞瞥他一眼:“李渊?那老狐狸,只会守着太原做算盘。若真能夺天下,他早干了。李世民这小子,手腕、胆识、格局都有,他要真想夺天下,十年内必定立国。”
刘成挠头:“那主公咱帮谁?帮李世民,还是帮隋廷?”
赵云飞笑而不答,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帮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咱自己得先活下去。”
——
黎阳渡口,寒风凛冽,黄河水涛涛作响。赵云飞一行刚抵渡口,便见前方乱军滚滚。城头的旗帜东倒西歪,隐约可见“李”字大旗。
刘成惊呼:“主公,那不是李密的军旗吗?!”
赵云飞目光一凝。果然,前方战阵之中,一队身披黄甲的军士正与隋军激战。李密——那个在史书上与隋末并列“群雄”的人物,终于登上舞台。
他转头看向刘成:“看来咱撞上大戏了。”
刘成紧张道:“要不……咱绕过去?这李密可是打仗不要命的疯子!”
赵云飞沉吟片刻,忽然一笑:“绕什么?去见见这位未来的‘魏公’。我倒想看看,这号称智勇双全的李密,是否真有几分真本事。”
说罢,他策马向战场驰去,亲兵急忙跟上。
两军正战得焦灼,隋军节节败退,李密亲自督阵,手执长刀,声如洪钟:“杀尽隋狗!”
赵云飞骑至阵前,大声喝道:“李密,我赵云飞,幽州守将,特来观战!”
李密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幽州赵将军?传闻你破突厥三千骑、救李世民于危!今日何至我阵前?”
赵云飞笑:“看你能不能打赢这仗。”
李密眉头一挑,朗声道:“赢了如何?”
赵云飞:“赢了,我请你喝酒。输了——你得听我一言。”
李密哈哈大笑:“好!痛快!”
说完,纵马提刀再入敌阵。赵云飞凝神观战,只见李密指挥如流,刀法狠辣,军阵调度极有章法,不似一般草莽。赵云飞不禁暗叹:这人若无内奸背刺,将来天下真可能被他染红一半。
战斗持续一个时辰,隋军溃退,李密收兵。赵云飞上前,与他并肩而行。
李密擦去脸上的血迹,问:“赵将军,可还要那一杯酒?”
赵云飞摇头笑道:“你赢了,但我还得说那一句。”
李密扬眉:“请讲。”
赵云飞低声道:“你若想取天下,不能只靠仇隋之名。天下百姓恨隋久矣,但更怕无序。若你只做破坏者,不做秩序的立者——你赢不了天下。”
李密神色微变,久久未语。
赵云飞策马而去,只留下一句回音:“记住,乱世要的不是勇,是秤。你得知道自己分几两。”
李密望着他背影,若有所思。
——
夜晚,赵云飞宿于黎阳一破庙内。刘成端着酒坛递过去:“主公,您这一路见李密,又不肯表态,这是要当中间人?”
赵云飞轻轻晃了晃酒,叹道:“我只是在看天命往哪边倾。”
“那您看明白了吗?”刘成问。
赵云飞抿了一口酒,笑容有几分淡然,也有几分冷意:“快了。只是——天命这玩意儿,往往要用死人来写。”
刘成打了个寒颤:“主公,您这话听着不吉利。”
赵云飞放下酒壶,缓缓站起身,目光穿过破庙的瓦缝,看向远处的夜空。黄河彼岸,烽火连天,照亮半边天。
“刘成,”他低声道,“你记住,明日我们就南渡。无论谁称帝,咱幽州军要有自己的去处。”
刘成一怔:“去哪?”
赵云飞目光深沉,吐出两个字——
“洛阳。”
刘成倒吸一口冷气。那可是群雄必争之地,李渊、李密、王世充都虎视眈眈。
“主公,您这是往火坑里跳啊!”
赵云飞转身,脸上却露出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火坑里,才有凤凰飞出来。”
他转头看向那漆黑的夜空,仿佛透过黑暗,看见了未来血火交织的大唐开端。
而此时,庙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冲进来,满脸是血:“主公——李密军中突生叛乱!杨玄感……复出夺帅!”
赵云飞的酒壶“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他眼中光芒骤亮。
“呵——好戏,终于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