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满头珠翠和步摇,此刻在惊慌下仪态尽失,摇得叮当作响。
然而司礼监的人根本不听她的命令,依然将人都给拿了。
“本宫让你们住手!”
皇后愤怒呵止:“王全,你要做什么?是要造反吗?”
“本宫到底是这后宫的主子,你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就不怕本宫将你也拿下!”
王全这才假模假样的朝着皇后恭敬地拱手:“皇后娘娘,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虽然您是后宫之主,但到底奴才也是听陛下的命令,因为陛下是这大楚的主子,是吧?”
“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皇后:“本宫为难你?”
“现在你要抓本宫殿里大半的宫人,到底是谁为难谁?”
“本宫问你,这些人到底犯了什么罪?突然就要来全部都给本宫抓走!”
“本宫殿里的人,是触犯了天条了还是怎么的?”
“你是故意要与本宫结仇的吧!”
王全面对皇后的怒火,也只是装作害怕的样子。
嘴角始终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抬头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皇后,一字一句答来:“皇后娘娘,您可是冤枉奴才了。”
“奴才也是听陛下的旨意,来将您宫里这些妖言惑众,不能好好服侍您,只知道将您往坏处带的奴才都给清除一下。”
“您也别辜负了陛下的好心啊。”
皇后震惊地向后退去。
“是陛、陛下?”
既然是楚帝,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然而她又怎么甘心?
而且楚帝从前从未如此对待过自己,今日是接连要下皇后的面子,皇后一时真还不能接受。
“陛下到底是何意?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他们都跟了本宫很多年,不可能……”
王全:“您宫里的这些宫人不懂规矩,整日满宫乱窜,竟然都跑到陛下的乾元殿附近去了。”
“若非娘娘故意指使,一定是他们违背了主子平日里的训诫,才干出这种有损娘娘您声誉的事吧?”
“毕竟若不是敢去陛下殿前打探消息,又怎么知道越王妃进宫了呢?”
“陛下是秘密传召越王妃进宫商议越王殿下身在阵前的事,这宫里原本除了乾元殿,不该有旁的人再知道这个消息的。”
“而皇后娘娘您宫里的人,却能精准地在越王妃出宫路上拦住她。此事,纪公公可没有冤枉您吧?”
“娘娘您的消息如此神通,还不是您这宫里的人,一个一个都不守规矩胡冲乱撞,又坏了您名声的缘故!”
“这些贱奴,就统统都该死!”
“如今竟还胡乱传起越王妃和陛下的闲话来。”
“陛下说了,若是再有越王妃的闲话传出去,怕是会寒了还在城外正压叛军的越王殿下的心,所以才想将此事处理个干净的,以表陛下如今想要贤明君主的态度。”
“皇后娘娘,陛下此举,已经保全了您的面子,毕竟还没有亲自叫您去跟前问话。”
“您觉得呢?”
“把人都带走!”
王全大手一挥,就带着皇后宫中大半的宫人浩浩荡荡地离去。
皇后无济于事地大喊了几声:“王全!你这个阉狗,竟敢如此羞辱本宫!”
“来日本宫,必定不会放过你这条狗命!!”
等王全走了,皇后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陛下——”
她掐着手心,满心恨意。
“您好恨的心呐——”
都是李五和他夫人,这两个贱民的突然出现,才让这一切都变了!
“来人。”
“再给本宫的哥哥,送一封信回去!”
第二日,李卿落一早起来就听郑嬷嬷来说:“姑娘,昨晚抓到了两只大耗子。”
李卿落:“什么大耗子?”
郑嬷嬷神秘地眨眨眼:“永宁侯府的大耗子。”
李卿落穿衣裳的动作一顿。
“皇后?”
“看来她已经按捺不住了。”
“真是蠢。”
她的儿子是太子。
她是皇后。
虽然太子才登基一日就被赶下了皇位,但到底楚帝并未因为此事而迁怒太子。
这不已经看出他的态度了吗?
让太子登基是迟早的事。
难不成楚帝还有别的中用的儿子?
他们只需要等待时机就会是最后的赢家,趁此机会拉拢朝臣赢得民心不好吗?
昨日不知自己走后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定是觉得自己和段容时碍眼挡路了,竟然还敢跑到这南宫府来刺探。
“人呢?”
“昨夜被杀十四和杀二十抓住,直接就给抹了脖子。看样子,像是找主院,还没到就撞到他们手里去了。”
李卿落:“把尸体悄摸丢回永宁侯府。”
“若是他们还敢来,来一个就杀一个。来一双,就杀一双。”
“来多少,都让他们有来无回。明白?”
郑嬷嬷激动地不断点着头:“老奴明白呢。”
李卿落用过早膳便又去看了玄苍。
“师兄,今日可有好些了?”
玄苍今日的气色确实瞧着更好。
他朝李卿落颔首:“小师妹,你是否还有话要问我?”
李卿落:“那些追杀你的人,一路从西域追杀过来,他们就是那阿娜尔公主的手下吧?”
玄苍:“你说的没错。”
“阿娜尔公主知道我逃跑了,所以派人想要将我也给拦下。”
“开始有大约三十人,追我到南安时还剩了七八人。”
“不过,现在应该都被小师妹给解决了吧?”
李卿落:“是。那唯一一个活口,也已趁机咬舌自尽了。”
“师兄,师父让你拿玉佩来找我,定然是想让我救他。”
“救师父,是我责无旁贷的事,所以我决意……”
李卿落的话音还未落下,玄苍就阻止了她。
“不是的!小师妹你等等。”
“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
“师父知道以你的身份无法脱身,而且就算你聪慧多智,他也不会轻易打搅你的生活,让你为了他而奔走。”
“所以让我前来寻你,并非是为了让你去救他。”
“师父,只想让你帮他寻一样东西。”
“然后,让我带去西域。”
“有了这样东西,师父必然就能脱身了。”
借东西?
李卿落不明白,都这种时候了,师父想要什么东西,比让自己去救他出来还重要?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借给师父……还能让师父从那位公主手里脱身的?”
她一脸迷茫疑惑。
苍玄同她一样,其实心里也有些犯疑。
“这,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
“师父只说,他想要一幅旧画。”
“这画能越旧越好。”
“画中人,容貌倾城绝世,眉间还有一点红痣。”
“师妹你可知是谁?”
李卿落满脸震惊。
这说的,是段容时还是……母妃?
越旧越好?
那就是母妃的画像了!
而且眉心一点红痣,容貌倾城绝世,这说的必然就是母妃!
但师父怎么想要母妃的画像?
还是几十年前的画像。
这和他能脱身逃离那公主,有什么关系?
还让苍玄如此周折地带着信物来找自己,竟然只是为了一幅画而已?
李卿落正是满心疑惑,雀儿已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姑娘,殿下回来了!”
“殿下大胜,已经班师回城。现在,正在城门口的方向,接受百姓们的跪拜和恭迎呢!”
终于回来了?
李卿落欣喜地起身,正要离开,想到苍玄还在。
她立即转头对苍玄道:“师兄,关于画像的事,我今晚之前一定给你答复。”
说完她便提起裙摆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苍玄的眼底难言落寞。
“师父,若是早些认识小师妹便好了。”
“可惜,她已有良人,芳心也早已他许。”
想着,他又自嘲地笑着摇摇头。
“原本就是天差地别的身份,何苦想这些遗憾?”
“还是早日离开吧……”
声音淡淡地随风而散,这世上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些悄然的心思。
李卿落坐着马车上了街。
看着热闹的人群,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和激动。
她也忍不住的面露笑意。
“你们听说了吗?这位越王原本第一天就能把那些叛军就给镇压下来,但他不仅没有这么做,还与他们周旋了好几日,可知这是为何?”
“为啥为啥,快说啊。”
“听说他将这些叛军逼到了一个山坳里,然后也不动一兵一卒,就将他们关在里面。”
“没有吃的喝的,这些叛军渐渐都受不了了。最后这越王亲自带人进去,把那叛军的头目直接给捉了!”
“而后,和这头目打了一架,那头目竟然就认输,说愿意以一命换所有人的性命。”
“结果呢?杀了吗?”
“当然没有!”
“不仅没杀,这越王还将此人收服了,说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这,不会是引狼入室吧?”
“引个屁。现在这些叛军都在城外,越王好像想将他们组建成一只军队。”
“就看皇上愿不愿意了。”
众人想起暴君暴虐成性的行事作风,都为这越王捏了一把汗。
“陛下是让他出城去镇压的,他倒好,把这些叛军都给收编了。陛下不会觉得是被糊弄了吧?”
“能用这种方式镇压,不也是镇压吗?只要没流血伤亡,他就是个好将军!毕竟谁家的儿郎真的想去死?”
“就是,能收服人心可不容易,不比收割人头,还闹得民不聊生的好。”
“越王!越王!”
“越王——”
南安城的百姓哪里想过,会是连血都没流就结束了五十里外的威胁。
所以,这会儿大家听说后都很兴奋。
这要是真的打进城里来,那些王公贵族朱门一关,家丁护卫又都拼死相护,他们许是没有什么损失害怕的。
可城里这些无辜的寻常百姓,哪个不都是最遭殃?
人群里自然也有骂越王也不过如此,连半点血性也没有,不过是投机取巧的草包而已。
李卿落都听在了耳朵里。
“去,把这些人是谁,都给本姑娘记下来!”
她要记个小本本,看以后这些人的嘴脸是否还是如此。
杀三忍住笑的正要出去,杀一便捂着胸口揣着一封信,艰难地寻了过来。
“姑娘,金陵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