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大帝的声音低沉,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质疑某种既定的事实。
他蹲下身子,伸出覆盖着赤红鳞甲的手,没有直接去触碰玉佩,而是悬停在它上方一寸之地,随后闭上了双眼,细细感知着。
一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空间涟漪,正以玉佩为中心,极其缓慢地向四周扩散。若非他是掌控火焰与空间权柄的顶尖大帝,根本无法感知。
“不,齐墨...”赤炎大帝缓缓摇头,脸上的肌肉在瞬间绷紧了起来,“‘锚点’或许被点燃了,但它并没有消失。它只是...转移了形态,或者...被激活了更深层的‘引信’。”
一个疯狂地念头划过他的脑海时,他猛地抬头,视线锐利地刺向那个空间空洞,“少泽那小子,用自己最后的神魂和轩辕剑的残骸,不是堵住了裂口,而是...引爆了那个‘扳机’!”
“他在强行推动那个被他钉在时空节点上的‘存在’!”赤炎大帝得到这个结论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齐墨的心脏骤然一紧:“推动?推向哪里?”
“不知道!”赤炎大帝霍然起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和一丝...焦躁,“这才是最要命的!”
“他预见了这一刻,布下了这个跨越万年的局,甚至用自己的牺牲作为最后的推力!但他预见的终点是什么?希望的火种?还是焚尽一切的终末之劫?连他自己恐怕都无法完全确定!他只是在赌!用一切在赌!”
当他的话音落下,那原本只是嘶嘶作响的时空空洞,却在此刻毫无征兆地剧烈镇东路一下,似乎...是在回应着他这惊悚的猜测!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沉闷、更压抑的震动波从空洞深处传来,瞬间扫过整个广寒宫!大殿残存的支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穹顶上,冰晶突然碎裂,直直地落了下来。
下一秒,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从空洞中弥漫出来。那不是之前的污染腐朽,也不是纯粹的虚无。
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某种沉重“秩序感”的...死寂?就像是...亿万年的寒冰冻结了时间本身!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地上那半块“辕”字玉佩,其表面干涸凝固的血迹深处,竟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丝比发丝还细的、冰冷的银灰色光芒,在凝固的暗红中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看!”齐墨瞳孔骤缩,指向空洞边缘的地面。
见空洞边缘那焦黑的痕迹周围,月华凝聚的、坚逾精金的地面,竟然无声无息地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的……冰霜?
那冰霜带着一种金属般冷硬的光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向四周蔓延。所过之处,连空间乱流似乎都被冻结、迟滞了。
“滋……”一种极其细微、不同于之前污染侵蚀的、仿佛冰晶凝结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响起,听得人骨髓发寒。
赤炎大帝死死盯着那蔓延的灰白冰霜,又看了一眼地上那闪烁过诡异光芒的玉佩,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猛地抬头,望向广寒宫穹顶之外那片虚假的、由神力维持的星空,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时空...在冻结?”
“不对!是某种‘规则’在覆盖!少泽点燃的薪火...引来的不是火焰,是..冰封万物的终末之冬?!”齐墨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的拳头,赤红的鳞甲上,竟也凝结出几点细微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灰白冰晶!
齐墨只觉得一股寒气,比刚才更甚百倍,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深不见底的空洞,仿佛能看到在那片冻结一切的冰冷死寂背后,有一双漠然俯瞰众生的、属于更高“秩序”的眼睛。
风暴....这冰冷刺骨、冻结时空的风暴,已经掀起了第一片致命的雪花。而他们,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在哪里。
赤炎大帝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他眼中熔岩般的火焰再次升腾,这一次,燃烧的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背水一战的决绝。
他一把扯开胸前残破的衣襟,露出烙印在胸膛正中央、一个古老而复杂的火焰神纹印记。
“齐墨!”赤炎大帝的声音如同战鼓擂响,震散了周遭的寒意,“没时间哀悼了!拿起那半块该死的玉佩!去璇玑台!去找到苏陌茴!弄清楚少泽最后到底把‘锚点’推向了什么鬼地方!我留在这里,看看这‘冰封万古’的玩意儿,到底有多硬!”
他话音未落,周身烈焰轰然爆发,化作一道狂暴的火龙卷,咆哮着冲向那不断蔓延的灰白冰霜!
赤红的火焰与冰冷的灰白猛烈撞击,发出刺耳的“嗤嗤”声和能量湮灭的爆响,冰屑与火星四溅,暂时遏制了冰霜的扩张。
但,冰霜还会到来。
........
与此同时,灰界底层。
自从小光上次在命定之地突破神阶后,他就获得了个机缘,神力自然而然地衍生出了傀儡离火。
这种青金色的火焰不仅能焚烧灰雾,还能操控被净化地能量,转化其让自己使用。
这会儿,姬翎光正用着傀儡离火,将最后一团仍在顽抗的灰雾逼入死角,正要彻底清除。
而一旁,饕餮早已化作小山般的原身,懒洋洋地趴在一旁舔着爪子。
“嗝——!”
突然,巨兽打了个震天动地的响嗝,嘴角喷出一股带着食物焦糊味的气流。更令人无语的是,气流中竟然还裹着半块烤的发黑的披萨,“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都什么时候了,你又偷吃凡人的贡品?”小光的声音带着无奈,身影刚从无回渊中踏出,手中的傀儡之刃寒光一闪,差点直接劈到饕餮那硕大的鼻尖上,“虚渊的触须都快戳到灰界门口了!”
“冤枉啊!”饕餮甩着尾巴,急忙辩解,结果动作太大,又从嘴角甩出半张还未消化的,油腻腻的包装纸,“是某个叫‘约纽’的地方飘来的香味,我就没忍住..就尝了那么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