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溃兵的士气再次崩溃,四散逃窜在所难免。
然则,基于人数的劣势,崔尧的五人小队与薛礼的反攻七人小队也只能保障自身的安全,对于追击穷寇则表现得有心无力。
山洞口,薛礼看着含笑而来的崔尧,嘴角咧开一抹笑容,随即二人便把臂相拥,哈哈大笑。
“若不是贤弟及时来援,为兄险些便要阴沟里翻船哩。”
崔尧拍拍薛礼的后背,笑道:“薛兄说的哪里话,便是我等不至,以薛兄的手段,想要逆转局势,也不过是反掌之间!”
薛礼叹道:“贤弟莫要宽慰为兄了,贤弟若不来,为兄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哩。
火器战争……若是形成武器数量劣势,兼之投鼠忌器,当真是无计可施,并非个人血勇所能平衡的。
经此一役,洒家感触良多。”
崔尧宽慰道:“然则,兄台仍然能够利用地形优势,令敌人手中的火器无用武之地,此等战术应用,当真可圈可点。”
“呈地利之势罢了,算的什么可圈可点,虽说苟全了性命,但此等被人瓮中捉鳖的境况,当真令人情何以堪呐。”
“那么,下次兄台出门的时候多带点武器?”
“然也。”
“哈哈哈哈。”
二人同笑。
便在此时,窝在洞里的众人也鱼贯而出。
李承乾风姿不减,端的是风度满满,浑不像众人那般,一副被熏红的兔子眼,看上去好似无事发生一般,如果撇去衣衫上裹满的烟尘的话。
便在褚欣儿如乳燕投林一般扑在崔尧怀中的时候,李承乾便不解的问道:“你是如何会在这么快的时间赶到这里的?莫非你能掐会算?”
崔尧反问道:“很远吗?也不过七八里的脚程,我等武人,若是全速赶路,两刻钟足矣。”
李承乾哂道:“谁问你跑多快啦?朕是问你,如何找到这里的?”
崔尧指着山路上正向这里走来的二人道:“陛下不知是马伯谦通风报信的吗?”
李承乾抬头望去,遂恍然大悟:“朕以为他慌不择路,跌下悬崖后就此殒命,却不知还有这番内情。
如此说来,此人算的上对朕有救命之恩。”
崔尧点头,若不是马伯谦亡命报信,大唐的走向怕是当真会有几分不确定性。
李承乾转向褚遂良咨询道:“如此的话,马伯谦此人救驾有功,朕欲封赏于他,爱卿有何建议?”
褚遂良不假思索道:“此番救驾,马伯谦有报信之功,更难得的是舍生忘死,也很是及时,这才有了崔尚书等人的火速救驾。
此地既然属于战场余波,遭遇的也是反叛溃军,因而算作军功,也算应有之义。
然则,此人之前算是白身,骤然封爵,恐怕不妥,即便是封为最低级的县男,也略显隆恩太过,恐怕招致非议,于马伯谦、于陛下都有损清誉。
故而,依老臣看来,莫不如授予武散官一职最为妥帖,至于授予马伯谦几品散官,自然是陛下乾纲独断。”
李承乾点点头,褚遂良分析的很是妥帖,于是思忖一番便道:“那便授予马爱卿从六品上振威校尉,以示恩典,具体职从,稍后由兵部遴选。”
崔尧大笑,随后朝着远处喊道:“马伯谦,还不速速跑过来,跪下磕一个?你家祖坟冒青烟啦!”
薛礼也很是欣慰,往日袍泽终于有了出身,想必心中郁垒也能去了几分。
就这般,一介卸甲老卒、左道劫匪,一朝起势,就此鱼跃龙门。
……
山脚下,尚且不知陛下已然脱险的麒麟卫,仍酣战不休!
与那一伙莫名卷入死斗的大队溃兵,亡命火并。
麒麟卫战意高昂,火器犀利,兼之兵员乃是优中选优,训练又十分严苛,诸般比对下来,又岂是一伙溃兵能够招惹的?
战斗在一刻钟之后,便表现出了强烈的压制之势,随着第一个逃兵的出现,敌方溃兵便起了连锁反应,一溃到底,作鸟兽散。
在毙命了数十名腿脚不够快贼人之后,崔韬果断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
他们的职责是守卫,而非歼敌。
“速速登山救驾!”
“喏!!!”
而此时半山腰的山洞口,情形却显得有些微妙。
武照似笑非笑得盯着风娘子,眼神中的戏谑,满溢而出。
“雪儿妹妹,真是好武艺啊!本宫憾为当场得见,据侍卫们所说,他们亲眼得见,雪儿妹妹一手火枪,一手匕首,端的是飒爽英姿。
远射近战,如入无人之境,便是比起我大唐两位悍将也不遑多让。
啧啧,瞧瞧那两个臭男人,打个溃兵,还折腾的一身臭汗,满身腌臜,哪里像雪儿妹妹这般潇洒?
白衣胜雪,气定神闲,一看便是绝顶高手,可是把我大唐的大将军都比下去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呢?依本宫看,便是胡扯,不信便看看我家雪儿妹妹,这般英姿才是极道高手的做派哩。”
冯雪儿面色微窘,却也落落大方道:“娘娘谬赞,奴家惶恐,实则妾身不如两位将军多矣,二位将军看似狼狈,却是一心杀敌,摒弃了许多无谓的讲究。
论起杀敌数量,奴家望尘莫及。
若说战阵,岂是我等女儿家能习惯的敌方?
妾身不染污秽,乃是心有顾忌,做不到全神贯注罢了。
身处战场,却分外在意仪表,本就是大大的不该,如此岂是杀敌之道?
二来,则是奴家的路数与二位将军不同,走的便是轻巧灵动的路子,看似潇洒,实则在战场上处处捉襟见肘,反倒不如二位将军来的效率。
他们才是战场上的王者,妾身望尘莫及。”
“是吗?不是心有戚戚,故而下不得手?”
“不是的,娘娘。”
“也不是为了故意搔首弄姿,魅惑我那傻弟弟?”
冯雪儿一时呐呐,不再多言。
武照捂嘴轻笑,却也不再纠缠,二人颇为默契没有谈什么间谍的事情,此女已然纳了投名状,便是一种态度,再多纠缠,反倒显得不大气。
至于此女会不会来回跳反,武照更不关心,又不是看上了憨皇帝,想要与武照争宠。
至于崔尧如何调教此人,那是人家崔阀的事,便是武照也不好随意置喙。
不过崔尧既然有意收拢此人,想必自有他的用意,武照需要的,只是崔尧事后的一个解释罢了。
至于冯雪儿本身的态度,武照反倒并不关心。
便是此时,冯雪儿终于忍不住问道:“娘娘,您是何时知道妾身的身份的?我家郎君似乎并未提起妾身的事情。”
武照笑道:“你是不是还想问,你是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崔尧又是怎么识破了你的身份?”
冯雪儿点头。
武照抽了抽鼻子,戏谑道:“凭崔尧那个粗疏的性子,如何能识破的了你这种百变的妙人儿?
实话说与你听,便是你出现的第一日,本宫就将你认出来了!
我家那傻弟弟,还是靠我提醒,才知道是你混入了队伍!”
说罢,武照上前一步,附在冯雪儿身上仔细嗅了起来,片刻后便从冯雪儿腰间掏出一根檀木烟杆出来,凑在上面闻了闻,便笑道:“此物不错,颇和吾意,回头让崔府纳入贡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