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夏皱了皱眉头,心中对这个萧凛厌恶至极。
但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她将目光重新投向苏明远,迈步朝假山走去。
“苏公子,打扰了。”时晚夏轻声说道。
苏明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合上书卷,起身行礼:“姑娘客气了,不知有何事?”
“方才见公子在此读书,想必对治国之道颇有见解。”
“小女子不才,想向公子讨教一二。”时晚夏笑着说道,眼中满是真诚。
苏明远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欣喜的神色。
平日里,大家都笑话他是书呆子,鲜少有人愿意和他谈论学问。
没想到今日竟有女子主动请教,当下便打开了话匣子。
两人越聊越投机,时晚夏趁机试探:“如今朝廷内忧外患,不知公子可有报国之志?”
苏明远眼神坚定:“自然!只是我一介书生,空有满腹经纶,却无用武之地。”
时晚夏心中暗喜:“若公子不嫌弃,小女子愿为公子提供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苏明远惊讶地看着她:“姑娘的意思是……”
“实不相瞒,我乃陛下亲封的工部尚书时晚夏,希望能为陛下,太子殿下分忧,为百姓谋福祉。”
“公子若愿意,可加入我们,一同成就一番事业。”时晚夏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苏明远沉默片刻,突然单膝跪地:“苏某愿追随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时晚夏连忙将他扶起,心中大喜。
刚解决完这边,另一边却又出了状况。
只听“砰”的一声,酒盏摔碎在地。
萧凛醉醺醺地站在那里,手指着崔知浩:“你这小侍卫,竟敢挡本世子的路!”
原来,萧凛在宴会上喝多了酒,摇摇晃晃地乱走,差点撞到一位贵女。
崔知浩眼疾手快,将贵女拉开,却因此得罪了萧凛。
崔知浩神色冷然:“世子喝醉了,请自重。”
“自重?哈哈哈!”
萧凛大笑,“你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教训本世子?来人,给我打!”
话音刚落,几名侍卫便围了上来。
崔知浩握紧佩剑,眼神警惕。
时晚夏见状,快步上前:“萧世子,这里是诏桦郡主的宴会,你如此闹事,就不怕失了皇家颜面?”
萧凛眯起眼睛,盯着时晚夏:“臭丫头,别以为有太子撑腰就了不起!今日我偏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眼看就要动手,沈砚舟和诏桦郡主匆匆赶来。
“萧凛,你闹够了没有!”
沈砚舟冷声喝道,“在本太子面前动手,是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况且,这位可是朝廷官员,崔知浩!”
萧凛虽嚣张,但也不敢真的和太子作对。
他恨恨地瞪了崔知浩一眼,清河崔氏,他惹不起,甩袖离去。
这场风波总算平息,时晚夏却意识到,在这个复杂的京城,想要站稳脚跟,招揽人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她并不畏惧,反而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东安王府朱漆大门洞开,垂花门外车辇如龙。
时晚夏跟在太子妃林楚莹身后,绣鞋踩过青石阶上洒落的海棠花瓣,忽见廊下金丝笼中白鹦鹉扑棱棱振翅,脆生生唤了句:\"太子妃娘娘万安——\"
后厅早有熏香萦绕,十二扇湘妃竹屏风将堂内隔成雅室。
林楚莹月白襦裙上的银丝缠枝莲纹随着步履轻晃,所过之处,满座贵妇纷纷敛衽行礼。
时晚夏低眉顺眼立在侧后方,余光瞥见首座上的东安王妃正执帕掩唇浅笑,鬓边九凤衔珠钗映得她眼角细纹都镀了层金。
\"妾身携女见过娘娘!\"诏桦郡主福身时,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出清响。
这位及笄不久的郡主生得珠圆玉润,鬓边斜簪的芍药却艳得惊人,倒像是要将这满堂春色都压在头上。
林楚莹素手轻抬,将二人扶起:\"王妃客气了,今日是诏桦的生辰,又是主人,不必如此多礼。\"
话音未落,时晚夏便觉袖中被轻轻一扯——太子妃纤长指尖隐在广袖之下,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她的掌心。
这是示意她机警些。
东安王妃果然并未因太子妃的话而失仪,反倒亲手掀起锦缎软帘,露出内间主位上的沉香木榻:\"娘娘万金之躯,若不嫌妾室安排冒昧,还请上座。\"
林楚莹盈盈浅笑,忽而拉过时晚夏的手腕:\"本宫带了时大人来作陪,就让她与本宫同席吧。\"
时晚夏被这突然的举动惊得心头一跳,余光瞥见诏桦郡主攥紧的帕子,才惊觉自己这\"破格\"之举,怕是犯了某些人的忌讳。
座次既定,侍女们鱼贯而入,捧上缠枝莲纹银盏。
时晚夏望着盏中琥珀色的茶汤,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寒暄,忽觉脖颈发紧。
她下意识去摸腰间锦囊,那里藏着崔知浩前日偷偷塞给她的平安符。
平日里谦逊自持的崔大哥,那日耳尖泛红的模样,此刻又浮现在眼前。
\"诸位!\"
东安王妃突然起身,环佩叮当,\"小女小小生辰宴,叨扰大家了。”
“我等干坐着也无聊,本宫最近新得了一把好琴,乃是失传已久的焦尾。\"
她抬手示意,两名壮汉抬着朱漆木箱入内,箱盖开启的刹那,满堂抽气声——断纹密布的琴身泛着幽光,尾端焦痕宛如龙鳞。
林楚莹指尖轻颤,茶盏中荡起涟漪。
时晚夏瞧得分明,太子妃眼尾微垂的弧度,竟与那日在家中听琴时如出一辙。
那时林楚莹倚着窗棂,听着远处传来的《凤求凰》,轻声说:\"若能得见焦尾,此生无憾。\"
\"既是家宴,那就在场各位千金,各展所能。\"
东安王妃笑意盈盈,\"谁能拔得头筹,这琴就赠予她。\"
时晚夏心头一沉。
她虽顶着郡主名号,可她一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哪里会弹琴呀!
钢琴都没碰过,抚琴弄箫却是一窍不通。
正自忐忑,忽听邻座贵妇嗤笑:\"这焦尾琴乃蔡邕亲手所制,寻常人连琴谱都未必识得,岂是谁都能弹的?\"
林楚莹端起茶盏轻抿,声音温柔却暗藏锋芒:\"本宫倒觉得,琴为心声,若能弹出真意,即便技法生疏些又何妨?\"
她目光扫过座中众人,最后落在时晚夏身上,\"时姑娘,你可愿一试?\"
时晚夏如遭雷击,险些打翻茶盏。
满堂目光如芒在背,她却在太子妃眼底瞧出几分期许。
记忆突然翻涌——三日前,她在东宫偏殿撞见林楚莹偷偷抚琴,琴弦断了半根,曲不成调,可太子妃望着断弦的眼神,分明比失了魂魄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