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潜见杨过与忽必烈击掌为誓,心中暗叫不好。
他本想借忽必烈之手离间郭靖与朝廷的关系,却没料到杨过竟如此难缠。
三言两语便将话题引向了清灵子,反而让忽必烈陷入了两难。
“咳咳,” 吴潜轻咳两声,上前一步打圆场,“四王爷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想必已是疲惫不堪。”
他转向忽必烈,脸上堆起笑容:“本相已在驿馆备下薄茶,为王爷接风洗尘。”
“至于其他琐事,不如先行歇息,晚间再从长计议?”
忽必烈何等精明,瞬间便明白了吴潜的用意,随即顺水推舟道:“吴相盛情,本王却之不恭。”
吴潜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爷请随我来。”
他转头对郭靖道:“郭大侠,本相已命人在驿馆备下酒席,为王爷接风洗尘。”
“你与杨教主夫妇也一同前来作陪吧。”
杨过与郭靖对视一眼,心知这是吴潜有意安排。
郭靖微微颔首:“谨遵丞相之命。”
忽必烈哈哈一笑,与吴潜并肩而行,金轮法王与姆拉克紧随其后。
贾似道与赵葵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上,一群人浩浩荡荡向驿馆而去,只留下码头众人面面相觑。
待蒙古使节走远,郭靖才转向杨过,语气凝重:“过儿,你方才那般说辞,未免太过冒险。”
“若是传扬出去,恐对你与明教的名声不利。”
杨过笑道:“郭伯伯放心,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让忽必烈骑虎难下罢了。”
“他若真放了清灵子,咱们少了一桩心事;他若不放,便是自打耳光,旁人只会笑话他言而无信。”
黄蓉也点头道:“过儿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确实高明。”
“只是吴潜与忽必烈一唱一和,显然早有勾结,咱们不得不防。”
杨过眼中寒光一闪:“郭伯母放心,这吴潜跳得越高,摔得便越惨。咱们且看他要如何表演。”
说话间,杨过故意落后几步,与贾似道、赵葵并肩而行。
贾似道压低声音道:“杨教主方才好手段,三言两语便逼得忽必烈不得不放人。”
杨过嘴角微扬:“贾大人过奖了。不过清灵子尚未归来,此事还未算成。”
赵葵皱眉道:\"吴潜此举,分明是要将郭大侠与杨教主与忽必烈绑在一处,好坐实勾结蒙古的罪名。\"
“无妨。”杨过目光扫过前方忽必烈的背影,“我自有应对之策。”
驿馆内早已张灯结彩,摆下丰盛宴席。
吴潜与忽必烈高坐上首。
姆拉克、金轮法王等一众蒙古文武居左。
郭靖杨过与贾似道等人居右,其余官员按品级依次落座。
杨过与小龙女被安排在郭靖下首,对面正是金轮法王与姆拉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吴潜举杯道:“今日王爷莅临襄阳,实乃两国之幸。本相敬王爷一杯,愿两国永结盟好。”
忽必烈含笑举杯:“丞相美意,本王心领。”
他一饮而尽,目光却扫向郭靖,“郭叔父,多年不见,本王敬你一杯。”
郭靖举杯示意,却只是浅尝辄止。
忽必烈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很快掩饰过去。
姆拉克忽然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听闻南朝武林人才济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目光如电,直视杨过,“特别是这位杨教主,年纪轻轻便已是一教之主,想必武功高强。”
金轮法王冷笑道:“杨教主武功确实不凡,只是不知'龙象般若功'练得如何了?”
此言一出,席间气氛顿时一凝。
杨过放下酒杯,淡淡道:“国师此言何意?”
金轮法王霍然起身:“杨教主何必装糊涂?”
“当年你抢'龙象般若功'夺之时,老衲便说过将来定会取回。”
“今日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杨过长笑一声:“国师此言差矣。”
“当日国师说的可是,只要杨某接你一招不败,便将‘龙象般若功’借与杨某。”
“怎么现在却成了杨某抢夺了?”
金轮法王怒喝,“杨过,今日你若不交出'龙象般若功'秘籍,休怪老衲不客气!”
小龙女秀眉微蹙,玉手已按在腰间玉蜂针囊上。
郭靖沉声道:“国师,今日乃两国友好之宴,何必动武?”
“再说当日之事,郭某也在场见证过你二人的赌约。”
忽必烈却笑道:“郭叔父此言差矣。”
“武林中人以武会友,本是常事。”
“不如就让国师与杨教主切磋一番,正好让我等开开眼界,顺便也算是为诸位助兴。”
吴潜也附和道:“王爷所言极是。”
“本相久闻杨教主武功盖世,今日若能一睹风采,实乃幸事。”
贾似道见状,连忙打圆场:“四王爷远道而来,想必对我大宋风物不甚熟悉。”
“来日英雄大会开启,王爷便能一睹我中原武林的风采。”
赵葵接口道:“不错,江湖儿女虽不比朝廷官员规矩森严,却也各有风骨。”
“届时高手云集,定能让王爷大开眼界。”
吴潜瞥了二人一眼,心中暗骂二人圆滑 。
贾似道想借英雄大会彰显 “大宋实力”,实则是想趁机拉拢江湖势力。
赵葵则看似中立,实则句句偏向郭靖,显然是想维持襄阳的稳定。
杨过心知这是忽必烈与吴潜联手设下的圈套。
若自己败于金轮法王之手,不仅颜面尽失,明教声望也将受损;若胜了,又会被扣上破坏两国和谈的罪名。
他缓缓起身,抱拳道:“既然国师执意讨教,杨某自当奉陪。”
“不过今日乃王爷接风宴,不宜见血光。不如这样——”
杨过右手虚抓,三丈外酒坛中的酒液突然化作一道水箭飞入他掌中,凝而不散。
这一手\"擒龙功\"已臻化境,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杨某以此薄酒,敬二位国师一杯。”
杨过手腕一抖,那团酒液竟分成两股,如灵蛇般凌空飞向金轮法王与姆拉克面前,在他们面前凝成酒杯形状,悬浮不动。
这一手功夫不仅需要深厚内力,更需精妙控制。
金轮法王脸色大变,他自问做不到。
姆拉克更是瞳孔骤缩,心中惊骇:“难道这年轻人已到了真气外放的境界?”
“怪不得那老东西总是说天下武功源出东方。”
席间一片寂静。
忽必烈眼中精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郭靖夫妇眼中满是得意,贾似道与赵葵二人连连点头。
小龙女看着杨过显露的这一手,心中想着,过儿的武功又有精进。
吴潜则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没料到杨过武功高到如此地步。
金轮法王骑虎难下,只得伸手接过悬浮的酒液,一饮而尽。
姆拉克也阴沉着脸照做。
杨过微微一笑:“二位国师果然豪爽。”
他转向忽必烈,“王爷,不知清灵子道长何时能到襄阳?”
忽必烈回过神来,笑道:“杨教主放心,本王已派人去请,想必很快就有消息。”
正说话间,一名蒙古武士匆匆入内,在忽必烈耳边低语几句。
忽必烈点头道:“带他进来。”
不多时,清灵子在两名蒙古武士搀扶下走入大厅。
他衣衫褴褛,面色苍白,显然吃了不少苦头,但精神尚可。
见到杨过等人,清灵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道长!”杨过快步上前,扶住清灵子,“你没事吧?”
清灵子虚弱地笑了笑:“多谢杨教主挂念,老道还有大事未做,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忽必烈起身道:“杨教主,本王说过言而有信,令友这不就安然回来了吗?”
“如今本王已表达诚意,不知杨教主可还满意?”
杨过检查清灵子伤势,确认无大碍后,拱手道:“多谢王爷。”
忽必烈意味深长地笑道:“那教主答应本王的事......”
杨过故作恍然:“王爷放心,杨某答应的事绝不食言。”
“待英雄大会之后,自会给王爷一个交代。”
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杨某对吐蕃情有独钟,还是想封建在吐蕃!”
忽必烈听了,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暗道自己莫不是被杨过摆了一道。
但他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得笑道:“好,不过封建吐蕃之事过于重大,本王还需禀明大汗,等候王庭决断。”
“若是大汗应允,还望杨教主到时莫要失信本王!”
杨过想着前世吐蕃便不曾被裂土封王,于是应道,“那是自然!”
两人一唱一和,气得金轮法王牙关紧咬,望向杨过的目光中满是杀意。
吴潜见气氛缓和,连忙圆场:“清灵子道长平安归来,实乃喜事。”
“来人,为道长备座。”
宴席继续,但众人各怀心思。
贾似道频频向杨过使眼色,似有话说;赵葵则暗中观察吴潜与忽必烈的互动;郭靖与黄蓉低声交谈,不时看向杨过。
宴席将散时,忽必烈忽然对郭靖道:“郭叔父,多年不见,本王还有许多话想与叔父单独叙说。”
“不知叔父可否赏脸?”
郭靖略一沉吟,点头道:“王爷有请,郭某自当奉陪。”
黄蓉欲言又止,杨过密语传音道:“郭伯母放心,郭伯伯自有分寸。”
忽必烈又对杨过道:“杨教主,本王对明教甚感兴趣,改日再向教主请教。”
杨过拱手道:“随时恭候王爷大驾。”
宴席散后,郭靖与忽必烈二人并肩离去。
杨过夫妇与黄蓉护送清灵子返回郭府。
路上,清灵子低声道:“杨教主,为何蒙古人会突然放老道归来?”
杨过当即将自己假意与忽必烈交易一事细细说来。
“杨教主,真有你的!”清灵子满心感激,却又隐约有些担忧,“只是将来此事传扬出去......”
“现今明教的名声,可不是几句谣言便能诋毁的。”
杨过神情笃定,“你就放心吧!”
回到郭府,却见郭芙匆匆迎上来:“杨大哥,龙姑娘,不好了!”
“公孙姑娘不见了!”
“什么?”杨过大惊,“是何时的事?”
郭芙急道:“就在你们赴宴后不久。”
“我去房中唤她前来用膳,却不见公孙姑娘的踪影,只在她房间找到一封信。”
“说是她要去见公孙止,换回清灵子道长。”
“我们四处寻找,都......”
小龙女展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着:“师父在上,弟子不孝,弟子知父亲作恶多端,累及清灵子道长,心中不安。
父亲既点名要弟子交换,弟子不去,清灵子道长恐有性命之忧。
父亲虽狠毒,终究是生我之人,弟子此去,必劝父亲回头。
若能让他悬崖勒马,也算尽了最后一份孝心。
若有不测,亦是命数。
望师父勿念,绿萼绝笔。”
杨过看完,眉头紧锁:“这傻丫头,公孙止狼子野心,怎会听她劝告?她这一去,分明是自投罗网!”
小龙女也急道:“咱们快去找她!”
程英道:“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可襄阳城这么大,实在不知她去了哪里。”
陆无双道:“绿萼轻功不弱,若是真想走,咱们未必能拦得住。”
“她信中说要去劝公孙止,说不定已经去了蒙古大营附近。”
杨过沉声道:“公孙止此刻多半在蒙古大营,绿萼若去,必定会被他控制。”
“清灵子道长,你回返之时,可曾见着绿萼?”
清灵子回想道:“我被关在大营后的山洞,没......”
杨过一拳砸在桌上:“糊涂!公孙止心狠手辣,岂会因她三言两语就回头?”
小龙女眼中闪过一丝忧色:“过儿,咱们得尽快救回萼儿。”
杨过点头:“龙儿莫急。公孙止既提出交换,短时间内应不会伤害绿萼。”
清灵子叹道:“都怪我,若不是我被擒,绿萼姑娘也不会……”
“唉,好不容易骗得忽必烈放了清灵子,不想绿萼自己却.....”
“还真是一饮一啄皆是定数啊!”
正说着,黄蓉匆匆进门:“过儿,龙姑娘,靖哥哥被忽必烈邀去夜谈,至今未归。我担心......”
杨过安慰道:“郭伯母放心,忽必烈不会对郭伯伯不利。咱们先商议如何救回绿萼。”
与此同时,襄阳城头。
微凉的夜风卷着泥土的腥味,郭靖与忽必烈并肩而行。
忽必烈笑容不减:“郭叔父,多年不见,你的性子还是这般执拗。”
郭靖道:“四王爷有话不妨直说,不必绕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