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学女红两年的小柔嘉能绣一幅扇面已然十分难得了。
她以为自己捧着教女红的先生再三肯定过的寿图扇面会得到母妃的大加赞扬,没想到母妃非但不曾表扬她,反而让她重新绣一幅加花鸟的寿字扇面。
“母妃,女儿怕绣不好。”小柔嘉小心翼翼的嘀咕着,甚至不敢看母妃的眼睛。
太子妃的脸微微一板,语气严厉道:“柔嘉,你弟弟还小,而且身体还羸弱。你作为长姐,作为母妃的女儿,东宫的大郡主,你该该撑为母妃和你弟弟撑脸面了。你也不小了,母妃同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开始帮你外祖母料理庶务,对付你外祖父那些不安分的姨娘了。”
接着太子妃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道:“柔嘉,你也看到了你爹爹多重视大郎,你的皇祖父皇祖母眼睛里也只有大郎。满朝文武恐怕也只知东宫有那庶子,忘记了嫡出的安王殿下。在你弟弟不能在人前大放异彩之前,我的好柔嘉,你必须得替他去争,你懂么?”
“母妃,女儿懂了。女儿这就回房重新绣一幅新的扇面。”柔嘉努力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可小脑袋还是不自觉的往下耷拉。
等柔嘉退下后,白露小心翼翼的开口:“太子妃,大郡主绣的那幅扇面已经极好了,您何苦再给她压力呢?郡主还是个孩子呢,她——”
太子妃并未因白露多言而不悦,她无奈叹息:“我何尝不知柔嘉还是孩子呢,可她身为太子妃的女儿,她就不该岌岌无名,她就该尽善尽美。”
时间一晃便到了三月二十六这天,温皇后迎来了她五十五i岁的芳诞。
为了体现对温皇后的重视,向来勤勉的今上在自己龙体无任何不妥的情况下免了今日的早朝。
满朝文武不用早早起来上朝,只需到时候携有资格入宫的家眷入宫参加皇后娘娘的寿诞庆即可。
宋嘉佑对于太子妃坚持带三郎入宫给皇后拜寿他到没有阻拦,至于二郎同两位庶出的郡主被太子妃忽略了,宋嘉佑也没有特意提起。姐弟仨都还小,不太适合参加这些规矩繁琐,时间还长的宴席。
宋嘉佑心知太子妃非得带三郎入宫的居心,他虽心疼三郎去遭罪,但也不想再去阻挠。
孩子是她高琼历经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她这于三郎命运与共的生身母亲都不顾小家伙的好歹,旁人有甚办法?
宋嘉佑满心都牵挂着已经服下催产药的梅蕊,奈何他分身乏术。
温皇后的寿诞庆在大庆殿举行,皇亲国戚,四品以上的文武百官,以及家眷纷纷盛装而至。
这场寿宴由礼部以及内侍省共同操办的,规格比已故的苗太后略低,同时比前朝几位皇后的整寿稍微高一些,着实把操持寿宴的礼部,内侍省两处的官员给难为坏了。
吉时已到,一袭崭新龙袍的今上携温皇后出现在大庆殿。但见温皇后身着被誉为蜀锦之冠灯笼锦做成的日月祥云衫,百凤牡丹裙,头戴数尺九凤珍珠冠,她面带慈和的浅笑,在众人簇拥下同今上携手一步一步走上铺了红毡的台阶,最终坐在了龙椅旁边的凤座之上。
文武群臣,内外命妇们纷纷朝上三跪九叩,珊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声震的整座大清殿在微微颤动。
被乳母抱着的三郎哪里见过如此大的阵仗,直接吓的哇哇大哭,整个人不停的颤抖。
这样的场合三郎的哭闹显得分外不合时宜,不管是坐在上首的帝后,还是才朝上行过大礼的众人无不把注意力朝哭声传来的方向转去。
太子妃没想到关键时刻她的好大儿会给自己拆台,这可是皇后大喜的日子啊,怎可见哭声呢?
“谁家小儿在哭闹?”饶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今上,当听到小儿的哭声时难免有些不悦。
坐在今上身旁的温皇后面色到是慈和依旧,瞧着到是没有因为小儿不合时宜的哭闹扰了兴致。
宋嘉佑跟太子妃几乎同时跪下请罪。
“父皇,适才是三郎在哭,他头一次见如此大的阵仗想来是吓到了,儿臣这就命人送她回东宫去。”宋嘉佑虽是在请罪,但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年轻储君嘴里无一字请罪,求饶,然而却分明是在请罪,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