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和闪烁的红光,让挖墙脚的尴尬与对峙的火药味瞬间荡然无存。
纪念脸色一变,顾不上安卿鱼,立刻对身边的手下喝道:“怎么回事?!”
“会长!是大夏的边境巡航战机!我们进入领海了,但身份识别信号没有回应!”
“废物!备用信号呢?”
“对方的雷达锁定了我们,所有电子系统都被压制了!”
走廊里,上邪会的成员们乱作一团。
林七夜脸上那股火气,已经被冰冷的凝重所取代。
他看了一眼同样面沉如水的吴痕,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迈步向外走去。
“你们去哪?”纪念喝道。
林七夜头也不回,声音懒洋洋的,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去跟咱们国家的空军打个招呼。”
“不然,等他们的导弹砸下来,你那几万具‘神秘’尸体,可就真成骨灰了。”
话音落下,他已经推开舱门,凛冽的海风瞬间灌了进来。
吴痕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邮轮的甲板上。
头顶的天空,三十六个黑点拖着白色的尾焰,
正以恐怖的速度呼啸而来,战斗机引擎的轰鸣声撕裂云层,带着死亡的压迫感。
纪念和安卿鱼也跟了出来,看着这末日般的景象,饶是上邪会的会长,脸色也有些发白。
吴痕冷静地分析道:“是‘龙牙’歼击机,山海关的王牌编队。”
“他们已经进入了攻击航线,我们只剩下不到三十秒。”
“足够了。”
林七夜淡淡地说着,右手在虚空中一握。
刹那间,一柄通体雪白、造型古朴的长刀【斩白】出现在他手中。
他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头顶的天空,猛地挥出一刀!
这一刀,没有惊天动地的刀芒,也没有毁天灭地的气势。
一道纯粹到极致的白光,自刀锋亮起,无声无息地斩入云霄。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被白光划过的天空,仿佛被无形的刻刀烙印,一个巨大而繁复的黑色徽章缓缓浮现!
那徽章由一柄剑与一柄卷刃的斧头交叉构成,
周围环绕着破碎的星辰,散发着古老而肃杀的气息。
夜幕小队,【守夜人】徽章!
天空中的黑色烙印,宛如神迹降临,笼罩在邮轮之上。
那三十六架即将开火的“龙牙”战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齐刷刷地在空中做出一个漂亮的悬停机动,攻击姿态瞬间瓦解。
为首的一架战机打开了公共频道,一道沉稳的男声传来,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意味。
“身份确认……【守夜人】。”
“欢迎回家,夜幕小队。”
甲板上,上邪会的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天空那枚缓缓消散的徽章,
又看看那个手持白刀、身形笔直的男人,满脸都是震撼。
纪念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第一次对自己刚才的“胜利”产生了怀疑。
安卿鱼也忘了他的研究,他怔怔地看着林七夜的背影,
喃喃自语:“用空间切割在维度层面留下痕迹……原来,能量还能这么用……”
邮轮在战机编队的护航下,缓缓驶入一座钢铁巨港。
这里就是大夏的东大门,山海关。
高耸入云的合金巨墙将整个港口围得水泄不通,
无数巨大的轨道炮和能量塔直指天穹,
冰冷的金属反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自身的渺小。
一个穿着军大衣,骑着辆破旧小电驴的男人,正停在舷梯下,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
“哟,小七夜,总算舍得回来了?”
男人看到林七夜,懒洋洋地招了招手,
“海外业务拓展得怎么样啊?给国家创收了没?”
“老路,你还能再抠点吗?好歹是山海关镇守者,就不能换辆四个轮子的?”
林七夜走下舷梯,没好气地捶了男人一拳。
路无为,山海关镇守者,大夏最顶尖的战力之一。
“四个轮子费油。”路无为拍了拍小电驴的后座,
“上来,带你们去办入境手续。”
林七夜翻了个白眼,直接跨了上去。
吴痕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步行,显然对这种交通工具毫无兴趣。
纪念带着上邪会的人跟在后面,她一边走,一边抬手拢了拢头发。
就在她手掌拂过的瞬间,那头引人注目的银色长发,竟悄无声息地变为了普通的乌黑。
“你这是?”吴痕瞥了她一眼,冷不丁地问道。
纪念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平静地解释道:“一种伪装。”
“我们家族的遗传有点特殊,这头发在外面还好,”
“在大夏境内太显眼,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话说得滴水不漏,但吴痕却敏锐地捕捉到,
她提起“家族”二字时,眼神深处闪过的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
仿佛那不是荣耀,而是一个必须时刻提防的枷锁。
办完繁琐的手续,众人分道扬镳。
上邪会要直接前往燕京述职,而夜幕小队则准备搭乘专机,返回集训基地。
机场的停机坪上,两个身影早早等候在那里。
“七哥!吴痕哥!”一个圆滚滚的身影飞扑过来,给了两人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胖胖,你又重了。”林七夜感受着身上的重量,没好气地说道。
百里胖胖嘿嘿一笑,松开手,他旁边那个气质冷峻、腰杆笔直的青年也走了上来。
“七夜,吴痕,欢迎回来。”曹渊言简意赅,但眼中的喜悦却做不了假。
简单的重逢喜悦过后,林七夜的表情严肃起来。
“有件事,必须告诉你们。”他深吸一口气,
“这次在埃及,我们遇到了沈青竹……她为了掩护我们,坠入了地狱本源。”
“什么?!”
百里胖胖和曹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青竹姐她……”百里胖胖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像青竹姐这么重要的人如果遭遇生死危机,
他的灵感一定会提前预警,那种心悸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
可这次,为什么……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自己明明还没有超脱轮回,这份预知生死的直觉到底从何而来?
又为什么会突然失灵?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百里胖胖的脊椎爬了上来,让他不寒而栗。
不远处,即将登上另一架飞机的纪念,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而是沉默地抬起头,望向城市遥远的尽头。
在那片钢筋水泥的丛林边缘,矗立着一座废弃多年的信号高塔。
夕阳下,高塔投出一条长长的、扭曲的阴影,
像一只沉默的巨手,跨越整个城市,无声地指向她的方向。
纪念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呢喃着什么,
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登上了飞机。
夜幕的专机上,百里胖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曹渊在旁边低声安慰着。
林七夜靠在舷窗边,看着下方飞速倒退的城市灯火,总算松了口气。
“总算回来了……妈的,这一趟比打十年仗还累。”
他伸了个懒腰,对旁边的吴痕说道,“回去先睡他个三天三夜。”
吴痕难得地点了点头,正想说些什么,林七夜口袋里的手机却突兀地震动了一下。
林七夜随手掏出来,看了一眼屏幕。
只是一眼,他脸上那份来之不易的轻松惬意,
便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复杂的凝重。
他默默地将手机屏幕转向吴痕。
吴痕只扫了一眼,瞳孔便微微一缩。
林七夜收回手机,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咱们的假期……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