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0对50万，天津城外，纵横如蛛网的战壕，密密匝匝的营帐，给望远镜的视野形成极大的压迫感。
索大超的黑脸上的横肉跳了几下，然后放下望远镜，和二营营长强小兵碰了碰拳头，便分别带领营队出了城门。
对面的明军将官门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今天塞军动用了主力。就连城外的战壕，也在昨夜由三营的军士接管。
“这是要硬碰硬了吗？”
柳升看看自家军阵，又多了十几门大炮，都是从北京刚调过来的，心里不由略安。
近日辽东、山西、河北等卫所的军队也已经陆续抵达北京，只要大后方安全，这仗定是稳了。
从军几十年，柳升就没打过这么充裕的仗，可偏偏心里总是不踏实，实在是塞国这些年表现出来的能力太过惊人，即便是山穷水尽，对方仍有可能打出意想不到的底牌。
“传令！神机营前锋缓缓推进，三千营往塞军两翼运动，寻找机会冲阵！”
塞军派出了两个营，区区两千多人的兵力，在这空旷平整的战场上，柳升不信他们还能打出花来。当即派出五千神机营，推着盾车迎向塞军而去。
不过塞军一上场就领明军猝不及防，这些身穿绿色军服，头戴铁锅（钢盔）的家伙根本没有阵列，而是分散往前冲。
到了一个地点，就从众军中闪出一些扛麻包的民夫，将肩头的麻包一丢，就挥舞短小的铁铲开始刨地，那速度简直比土拨鼠还要快些！
要不是军纪严明，明军中不少人都要绷不住笑出声来。见过打仗的，就没见过这么打仗的。
其实是塞军快速地渡过了燧发枪时期，已然进入了步枪时代，射距上对敌人的碾压，使得“排队枪毙”的线列战法已经被淘汰掉了。
只不过在其它战场上，塞军往往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这种新战法才没有暴露出来。
塞军采取的是雁阵突击的冲锋战术，以火炮和机枪作为战略支点，部队以小股交替掩护前进。
这样分散突击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令明军的大炮无所适从。
明军的大炮打固定目标还行，打这种小范围的移动目标，那命中率只能说很感人。即便现在有30多门重型火炮，几乎全都放了空炮。
柳升很快就看出塞军阵型的门道，而是一种针对性明确的战术。
他立即作出相应的应对，命重炮只轰壕沟、城墙，己方则退出小型虎蹲炮、火油柜、火箭车等等。
受塞军的影响，明军的这些火器都是带轮子的，移动起来一样的轻便快速。
而且他们的武器花样一点儿不少，例如火油柜以前是用猛火油作燃料，现在都是用汽油和柴油，碰上蒙古鞑子的骑兵，或者南方峒蛮的象兵，这种武器可以喷出十几米长的火焰，是非常厉害的。
但这次他们碰到的是连盔甲都没有的塞军，双方的先头部队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相互接近，战场上突然安静了下来，静的仿佛能听到对方民夫和推车士兵粗重的呼吸声。
轰！
突然一声炮响，塞军的一发穿甲弹打破这短暂的宁静。明军人盾俱碎，几十个士兵被炸了出来。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机枪子弹开始宣泄，前排的明军像是割稻子一样成排倒下。
很多神机营的士兵开铳还击，可是一点儿用都没有，距离太远了，两三百米的距离，明军的火铳根本连塞军的边都摸不着。
这个时候，两翼的三千营的骑兵也动了，趁神机营从正面牵制，正是冲击侧翼的大好时机。
明军的三千营乃是重甲骑兵，在他们眼里，那些没有护具的塞音兵就像没穿衣服的娘们似的，一碰就会碎掉。
真不知道草原上的那些兄弟们怎么搞的，从东察合台汉国到瓦剌，从瓦剌到鞑靼，被塞人欺负的不要不要的，真是丢蒙古人的脸！
从两里地外扬起漫天的烟尘，大地在马蹄的践踏之下隆隆作响，然而塞军士兵却似乎对三千营不闻不问。
士兵们装弹、瞄准、射击，有节奏地进行着各自的动作。
明军还是头回见着敌人或趴、或蹲、或卧，以各种诡异姿态作战的。前几天和塞军预备营打，那些人好歹也是站在战壕里的。
但很多人只是好奇一下，来不及多想，头上或者胸口已经多了个弹孔，眼前一黑，就此一头栽倒，再也站不起来。
“快些！再快些！”
柳升看到三千营的骑兵已经冲进塞军军阵500米的范围，也不由捏了一把汗，握着望远镜的手，指节都已经发白。
然而，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终于发生了，几声炮响，火光炸裂，冲锋的三千营勇士纷纷坠马，一片唏律律的战马嘶鸣，骑兵已经不成阵势。
“该死！是开花弹！”
没错，索大超他们出战明军最大的依仗就是开花弹和炸药包。但高爆开花弹还是没能要到，马多罗的原话是：“杀鸡焉用牛刀？咋，普通弹就不是开花弹了？”
其实塞军的这种常规开花弹非常缺德，弹头是铅弹。
准确来说，是铅合金的弹头。仗着在甘肃成县和迭烈逊（后世白银市）有大型铅锌矿，金属铅被大量用于军事用途。
其中造子弹和各类弹头是最大的一块。
但金属铅的熔点低，材质偏软，塞国人对此进行了大量合金实验，将铅与少量铁、铜、镍等金属进行合金，可以大大提高铅的硬度。
而被铅弹射中，除了造成创伤外，铅毒还能造成二次伤害。
所以此类“有伤天和”的武器，仁慈的塞军是能不用就不用的。但今天塞军是要给明军予以重创的，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很好！老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天津城上的马多罗看到一营二营都已经楔进明军阵营，随着一声剧烈爆炸，一台明军重炮被炸上了天。
就用了两个时辰，塞军已经杀伤不下4000明军，机枪的枪管都打的通红，有两挺机枪都打废掉了。
“哎，明军缩回去了，老索他们也力竭了，鸣金收兵吧！”
明军发现塞军意图炸毁重炮，接连损失了三门大炮后，慌忙将火炮后撤。马多罗也拿龟缩的明军没办法，这点儿兵力再冲下去，一旦弹尽粮绝，必定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此时有通信兵过来送上书信，是海军那边差人送来的。马多罗拆开信后一看，不由得面色大变：
“什么！白河水位下降，海船不得通行。还要，要我部尽早往大沽口基地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