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冬神色凝重，“娘娘派人去查的事情，有消息了。”
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沈念溪变得激动起来。
“果真？快说，都查到什么了？”
“娘娘，他们找到一个瞎了眼的婆婆，那个婆婆说夫人不是死于生病，而是中了毒。”
沈念溪手腕上戴着的手镯也恰好在此刻滑落下去，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是何人？她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娘娘莫急，奴婢已经让人将她接来皇宫之中，明日娘娘便可以亲自问她。”
“好，好。”
沈念溪的声音发颤，只觉得脊背发凉，那日她所做的奇怪的梦，果真并非是一个寻常的梦那般简单。
顾逸莹，竟当真是被人害死的。
一日是功夫说长也不长，可对于沈念溪而言，那却是十分难熬。
好不容易到了翌日午时，沈念溪忙让拂冬去将人带进来。
一个身形瘦弱的老婆婆在拂冬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了进来，她的双手左右摸索着，十分不安。
“娘娘，她到了。”
老婆婆听见拂冬的声音便要跪下去，拂冬扶着她不让她跪下。
沈念溪缓缓走到了老婆婆面前，“本宫问你，你是何人？”
“娘娘，草民曾经是永安伯府的下人，也曾侍奉过先永安伯夫人。”
“这么说，你一直记得本宫的母亲？”
老婆婆突然眼眶泛红，“记得，草民当然记得，先永安伯夫人温柔善良，府中上下无不钦佩于她，感恩她的仁慈道德，就连草民，都曾受过先永安伯夫人的恩惠。”
“若非先永安伯夫人遭了难，只怕草民都会侍奉在娘娘身边，看着娘娘长大……”
尽管她看不见沈念溪的模样，却还是期许地说起了这些。
“你告诉本宫，本宫的母亲到底是如何死的？”
那个老婆婆轻叹一声才说了起来，“先永安伯夫人一直体弱，汤药不绝，府中上下人尽皆知，一开始，奴婢也以为先永安伯夫人是缠绵病榻一病不起了。”
“直到那一日，轮到草民去为先永安伯夫人守灵，却不想却撞开了先永安伯夫人的灵柩，草民大着胆子看去，却见先永安伯夫人嘴唇乌紫青黑，实在不像是病故的样子。”
“草民的父亲就是仵作，草民耳濡目染也知道了些什么，草民就大着胆子冒犯了先永安伯夫人，发现她是死于一种能使其虚弱衰竭而死的慢性毒。”
沈念溪错愕极了，继续追问下去。
“那你既知道本宫的母亲并非是病故，为何不告诉本宫的父亲？”
“因为，因为……”
老婆婆沙哑着嗓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眼泪顺着沈念溪的脸颊滑落下来，如此让老婆婆难以启齿的事情，只要一想，沈念溪也猜出了些苗头。
“没有人能够在永安伯的眼皮子底下毒害本宫的母亲，对吗？所以，除非这件事，一开始他便是知情的，甚至……”
甚至这其中很有可能也有沈乘风的手笔。
一想到这，沈念溪根本不敢细想下去。
她不相信往日的慈父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就算沈乘风没有参与，他一定也知道些什么。
拂冬看出了沈念溪的心思，说出了此刻沈念溪最想听到的话。
“以往在永安伯府，永安伯根本不让娘娘过问娘娘母亲‘病故’的事情。”
沈念溪潸然泪下，“本宫只道是他不想让本宫触及伤心事，现在想来，他只是害怕面对这件事情，不想听见任何关于本宫母亲的事情而已。”
老婆婆重叹一声，“娘娘猜得都对，草民知道这件事后便打算告诉永安伯，却不想，他派人将草民暴打一顿赶出了府去，若非草民命大，早就随着先永安伯夫人去了。”
“只是，草民自此也落下残疾，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了。”
“竟然，真的是他……”
沈念溪的眼中多了几分恼意，自小她在沈府举步维艰，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戴语嫣和沈幼薇没少刁难她。
这些，沈乘风全都知道，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拂冬，去查，继续派人去查，本宫要知道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本宫的母亲是被谁毒害的，又是因何而被毒害的。”
“是，一切都听凭娘娘的吩咐。”
许久没吭声的老婆婆突然又出了声，“娘娘，草民突然想起来，就在先永安伯夫人去世前一年，京中曾有一些不好的风言风语。”
“也许这些风言风语跟先永安伯夫人去世没有丝毫的关系，但或许娘娘的人也可以探查下去。”
沈念溪擦干了眼泪，“好，你说。”
“永安伯与先永安伯夫人乃是娃娃姻亲，二人长大后履行了婚约，只是，不知何时起，京中就流传起了永安伯与先永安伯夫人夫妻不睦的传闻。”
“京城的人都盛传永安伯另有所爱，根本不爱他因为婚约才娶来的顾小姐，这些传闻也只是草民听说来的，不知其中真假。”
沈念溪微微颔首，“多谢你告诉本宫这些。”
这话吓得老婆婆腿一弯，险些又要跪下去。
“娘娘言重了，这都是草民应该的。”
“拂冬，你带她下去吧，记住，给她安排个好的去处。”
拂冬上前领命，“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拂冬将那位老婆婆送了下去，沈念溪独自坐着发愣许久，直到敛秋进来。
“娘娘，该用午膳了。”
“本宫什么都不想吃，先让他们撤下吧。”
敛秋开始着急，“娘娘，什么都不知怎么行？娘娘先吃些东西，身子要紧啊。”
好说歹说，沈念溪总算是答应去吃些东西。
看着一桌丰盛的菜肴，今日的沈念溪却没有半点胃口，可口的菜肴在嘴里也味同嚼蜡。
她现在只一心盼着她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只是这一盼，就又前前后后盼了三个月。
初春已至，万物复苏。
沈念溪照常在凤宁宫读书习字，偶尔有空便追问一下事情追查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