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茵能想到的东西,自然也有旁人猜到,可同她比起来,旁人的了解没那么多,证据跟不上,怀疑自然只能是怀疑。
沈茹茵没有同人分享的乐趣,只在进宫和沈皇后见面时提了一句。
沈皇后回忆了许久,奈何那时她年纪太小,还不到能记事的时候,也就无从佐证。
“若他真如茵茵你猜测的那样,是孙内监有血缘的孙辈,孙内监必定会尽全力在皇帝那儿给他们兄弟两个增添砝码。”
“已经将新内监之位视为囊中之物的申内侍肯定不会将这位置拱手让人,到时候都不用别人挑拨,他们自己就能斗起来。”
沈皇后轻声说:“让我好好想想,怎么叫申内侍对此深信不疑,还不暴露你。”
沈茹茵问:“姑姑手里没有宫人名册?还是说陛下身边的人,名册都不曾送到你这儿?”
沈皇后一怔:“瞧我,怎么连这都给忘了。”
“陛下身边的名册的确不在我这儿,但这样还更好。”
沈茹茵点头,可不就是更好吗,申内侍现在在皇帝身边,没有内监的名头,却已经基本有了相关的权力。
翻阅皇帝身边伺候的宫人的名册,对他而言并不算难。
只要不是孙内监从前改了出身,肯定能被找出问题来的。
现在申内侍没想到,或许也是因着灯下黑的缘故。
“是更好,”沈茹茵说,“姑姑只需要叫人把他们爷仨都一个姓,孙内监待那两个小的格外和善,还让他们直接喊爷爷的事透露几分就够。”
沈皇后眨了一下眼睛:“直接喊爷爷?”
沈茹茵看她这模样,也有些意外她不知情,便将自己上门那日的事说了。
沈皇后道:“既是你单独上门,又不清楚他们在旁人面前是不是如此称呼,这件事还是隐去不说的好,免得他们想到你身上。”
“到时候,就从三人同姓和孙内监的态度上做文章,有眼睛和脑子的,都不会半点不疑心。”
沈皇后想到了法子,就立刻去办,叫了一个亲信进来,嘱咐几句,就叫她出去,又专心和沈茹茵说话。
“前两日九皇子妃过来了一趟。”
“她来?”沈茹茵眼珠子一转,“姑姑你特意提起,她想必不是专程来表孝心的。”
沈皇后点头:“她哪儿是来表孝心,她就是来告状,想叫我插手九皇子后院事的。”
沈皇后嘲讽的笑了一声:“她前些日子做了件糊涂事,九皇子给了她好大一个没脸,就想起我来了。”
沈茹茵顾着自己的事,有些时候没听人家的家事,好奇的问:“怎么回事?”
沈皇后叹了口气:“是她不对,也是九皇子自个儿处置得不好。”
“废太子倒了以后,陈家只能又回头支持九皇子。”
“九皇子记仇,不高兴陈家,对他们态度还不如侧室的家人。”
“陈家人在九皇子妃面前嚼舌根,天长日久的,叫九皇子妃心中不平起来,出手想教训侧室,哪知道这个侧室流产了。”
“九皇子恼她,侧室待她也不恭敬起来。”
“这次她求到我这儿来,也是因着府里闹得不成样子,她又弹压不下。”
沈茹茵听着沈皇后这话,琢磨出几分不对:“姑姑这意思,是还有内情?”
沈皇后微不可察的点头:“也是她自己笨,叫人拿住了把柄,却忘了仔细去查。”
“那个侧室已经胎死腹中,就等着找替死鬼呢。”
“这事儿九皇子也知道,但九皇子恼她出手,更恼她压不住事,叫这事儿闹出来,也不帮她。”
“殊不知夫妻本是一体,九皇子妃名声坏了,他就能好?有那功夫生气,还不如好好说说话,将心结解了。”
听沈皇后叹了口气,沈茹茵觉得有些不得劲。
一个的确有坏心,一个对自己妻子不像妻子。
“姑姑快别说他们了,我如今都不耐烦听。”
沈皇后轻笑一声,遂了她的意:“听说朝中有几个老将有心退下去,皇帝却不允,再三挽留,但我瞧着他们的年纪,大抵也就能待几年,你们若有野心,可以早做准备。”
“这个姑姑放心,”沈茹茵放轻了声音,“我有几个副将都有心争一争,我已经寻沁侯伯伯要了好几个剿匪的任务,等禀过陛下就把人给派出去。”
“有了功劳,她们也是时候该到别处自己当家做主了,总在我金乌军里像什么话。”
沈皇后先是点头,随后又说:“她们出去,以后就是你的对手了。”
“我会怕她们?”沈茹茵很有自信,“且不说我手里的金乌军她们抢不走,就说陛下的信任,她们就比不得我。”
“这倒是,”沈皇后就事论事,“她们越不过你去,若能往别处自己领兵,日后能承家业,也对你更进一步有好处。”
朝中女将只有沈茹茵一个出头,太容易受人攻讦,可要是出头的多了,朝中大臣反对过一段时间,自然也就适应了。
他们适应过后,沈茹茵后头的野心与谋划,都会更容易些。
沈皇后知道她的打算,心情舒畅,转而又提起卫瑛。
“如今朝中,萧介风头正劲,陛下前日过来时,同我提起了卫瑛。”
“说他和萧介同科出身,事情也办的漂亮,就是少了几分进取心。”
“如今你们孩子也大了,陛下有心给他动一动,你意下如何?”
沈茹茵想了想道:“卫郎才华横溢,只是因着我常不在家的缘故,不肯多露锋芒。”
“如今陛下要用他,我自然愿意,只是有劳姑姑替我看着些。”
“我不怕陛下用他,就怕陛下是因制衡二字用他。”
“姑姑知道,陛下惯爱做这样的事,叫人不上不下的,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