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涟抬头看了眼正在播放的电影,放了半小时多,小张看得很投入,手里捏着纸巾,不停擦眼泪。
【……94,这什么电影啊?】凌涟无奈,怎么会看哭了。
【妈妈再爱我一次。】系统94记得开头片名是这个。
【……这是什么怪口味。】凌涟没好气。
【宿主,你要是看了也会感动的。】系统94已经将这电影收到了资料库里。
【不会。】凌涟斩钉截铁,她很现实,现在的亲人只有凌漪。
未曾蒙面的父母不会再出现,就该遗留在身后,自己是谁,不该由父母身世决定,至少不该由自己没有的东西决定。
凌涟瞥了眼电影,继续翻阅电子日记。
2018年 7月21日(2)
晚上,季雪诚忽然给我电话。
他说明天季家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两人已订婚的事,要我记下那说法,以后媒体问起就那么说。
我问他为什么就成了结婚?
他反问:“为什么不结婚?”
我哑口无言,我没想过结婚,更不会想成为他的什么情人……就现在看来,结婚确实比情人更好些。
其实媒体报道没夸张,季雪诚能成为了这么多豪门千金的梦中情人,自有魅力,爱上他简直轻而易举。
即使是我都心动过……结婚,是不是意味着心动不会是罪过了?
可季雪诚知道凌家要什么吗?他会不明白凌建文的意图?他愿意?
……我这是废话……他理所当然明白,代价能付得起。
说到底,这婚姻是一场交易。
我不能自欺地以为存在什么爱,一场交易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所以我不能片刻松懈自己,不然只会被碾碎。
凌涟咬了咬嘴唇,凌漪很清醒,正因为清醒,所以会痛苦。是不是之后三年都这样过来的?
2018年 7月27日
我约了姐姐见面。
临出门时,凌建文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了一句:“以后去了季家,就别随便出去见什么人了。”
他知道我去见姐姐,他在威胁我乖乖嫁去季家,不然他会对付姐姐。可他怎么知道我去见姐姐?
我有些紧张。
更没想到凌建文身边的保镖跟着我上车了。——回家后,我反应过来,凌建文是诈我,他根本不知道我去见谁,保镖回来汇报他才知道。
虽然和姐姐见面,保镖没跟在身边,但保镖一定注视着我们……果然,要离开凌家并不容易。
姐姐问我为什么要结婚,觉得我因为一个绯闻结婚很可笑。确实可笑,但它不仅仅是一个绯闻那么简单。
我不能说更多,免得连累姐姐。
姐姐冷嘲说季家新闻发布会上说的事,是哪个小说情节抄来的?
我只能笑笑。
谁会知道这是假的?
季家老太爷曾带季雪诚去道观,与凌家小姐在道观相识,当时道长算了一卦,说两人有姻缘。当时凌家小姐在亲戚家休养,所以两人没再见面。
今年两人再见,彼此有意,低调相处。生日宴会上,季雪诚求婚成功,一时激动不小心,这才有了那绯闻。
凌涟看到这里冷笑一声,当年她就觉得这故事编得极其可笑。可惜吃瓜群众纷纷直言浪漫,没人仔细分辨,倒是不少人嫉妒地说:为什么那年道观里的不是我?
2018年 8月1日
季雪诚天天和我通电话,时不时说婚礼准备的进度,约我和他吃饭。他要我挑一天去试穿礼服。
我该怎么对待他?
不能交付真心,不能表现得冷淡又抵触……
这可真是一件难事,演戏演到生活里,我最后会变成谁?
2018年 8月5日
礼服确实很漂亮,可惜镜子里的我在强颜欢笑。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心情。
不情愿?愤怒?欣喜?害怕?
一想到一辈子关进一个虚假的牢笼,我就想尖叫!
我原以为成为钢琴家后,我能真正做自己。在凌家十多年,我太习惯于隐藏自己。
十多年过来,就要飞向自由的时候,落进了另一个笼子,那个笼子是一辈子那么长久……
我会疯吧……
怎么办……
季雪诚察觉我的异样,他居然和我开玩笑,说我婚前综合症。
我受不了他的目光,那目光里似有爱恋,如此坦然。
我会误以为他真的爱我,明明只是一场交易。
但我对他有什么用呢?
2018年 8月10日
还有七天。
我想我只能接受一个事实,我要杀死自己的一部分,这样才能长久地支持下去。
那些叛逆不甘的部分统统要埋葬到最底下去,埋下去。
2018年 8月15日
季雪诚半夜电话我。他有些醉了,沙哑的声音在电话里吹出嗡嗡声,听得我耳朵发痒。
他说他爱我。
我的睡意瞬间没了,抓着电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最后问他:爱是什么?
他低低地叹息:爱是想要拥有。
我笑了,这答案确实很符合这一切。
事实给了答案。
他等着我的回答,可我没有答案,我告诉他,他该早些回去休息,后天就是婚礼了。
他说婚礼当天,他要我的答案。
挂了电话,我发了会呆。
都结婚了,还要什么答案,能有什么其他答案?
所有答案都不重要,所有答案都只有一个了。
2018年 8月17日
季雪诚果然不罢休地问我答案,我犹豫,他就吻我。
他比那夜还热情,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他吻去我的眼泪,他柔声地在我耳边轻语。
这场婚姻到底算什么?
凌建文的局?季雪诚的愿者上钩?
我该弄清楚吗?
凌涟垂下目光,她该不该继续看下去?
如果凌漪爱上季雪诚,并不想离开这里呢?
不,医院里凌漪没强烈要求留下,所以……所以……
凌涟再次拿起手机,继续看下去。
2018年 8月21日
进入季家三天,只有一个感觉:窒息。
陆莞澜对我有敌意,不明显但绵绵无尽,都在细节。
说话声大一些,她会定定地看着我,走路快些,她会停下盯着我的脚。只差她没开口说我教养不好,又或者找一个礼仪老师给我。
季雪诚有两幅面孔,人前他始终就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即使在父母面前都是这样。
我在他身边时,他冷淡得很,好似我不是他妻子,只是个助理跟班。他那样几乎不像新婚的丈夫。
那些夜晚的电话简直就像是假的。
人后,尤其在房间里,他始终热情,恋恋不舍。
他是怎么做到如此割裂?
或者根本不需要做到,他没问过我在季家习惯嘛……所以就像我想的那样,这不过是一场交易,他贪图的仅仅是青春美色。
可笑,我居然迷惘。
事实在眼前,不需要更多了。
所以不能有孩子,措施一定要有,如果他不愿意,我得自己对自己负责。
之后的日记多数记录都关于陆莞澜的挑刺和季家的事,以及糟糕的心情和自我安慰。对于季雪诚的态度,凌漪没有记录更多。
凌涟快速翻到前一年的记录,她要知道为什么那一年凌漪突然更频繁地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