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即将开始。
不多时,只听净鞭三响,钟鼓齐鸣,内侍高唱:“陛下驾到——”
百官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皇帝赵承岳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缓步登上御座。
他的目光在百官身上扫过,尤其在顾洲远身上停留了一瞬。
“众卿平身。”
“谢陛下!”
朝会正式开始。
各部院官员依次出列,汇报政务,提出议题。
从各地的灾情、粮赋,到边关的军报、官员的任免,琐碎而繁杂。
顾洲远起初还觉得新奇,听着听着便有些昏昏欲睡,只觉得这些官员说话引经据典,云山雾罩,效率低下。
期间,也有官员提到了北境局势,因突厥右王被擒,突厥内部似有动荡,边境压力骤减。
皇帝对此表示了肯定,但并未当庭对顾洲远进行额外的表彰,显然擒王之功要留待后续专门议功。
顾洲远神游天外,琢磨着下朝后去哪里尝尝京城特色早餐。
侯岳那小子一直心心念念秦淮河里的画舫,等晚上的时候,是不是带兄弟们去见识一下。
倒不是想去喝花酒,家中也是开休闲会所的,来了这世界最顶尖的红灯区,那可不得来学习深造一番嘛。
他摸鱼正摸的起劲儿,发觉有人在拉他衣摆。
“顾县伯!顾县伯!”
顾洲远扭头看去,见是之前告知他宁王身份的那位老兄。
这人是工部侍郎胡世安,对这个做出曲辕犁的大同县伯还是挺好奇的。
他边给顾洲远使着眼色,边小声道:“陛下喊你呐!”
顾洲远抬头看向前方,发现皇帝正目光灼灼看着自己。
开会开小差被抓,这么多人看着,顾洲远也不由老脸一红。
他尴尬道:“皇上您叫我?”
乾帝深吸一口气,缓声道:“顾卿可是夜里没睡好,有些困乏了?”
顾洲远点头道:“陛下果然慧眼如炬,微臣这人认床,到了陌生地方就睡不太好,还起了个大早来上朝,确实很是疲乏。”
皇帝眼皮子直跳,你倒是挺实诚,敢在朝会上假寐,你也是古今第一人了。
不过想到这人离经叛道的事情做的多了,打个盹倒好像也算不得什么。
有些官员却忍不住窃笑起来。
这家伙好像听不懂好赖话,还颇有点打蛇随棍上的感觉。
果然乡下来的,就是憨兮兮的不精细。
“林郎中,你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与顾县伯听。”皇帝倚靠在龙椅上,开口道。
“陛下,臣要弹劾顾县伯!”出列的,正是那位对他怒目而视的中年人。
“林郎中?”顾洲远狐疑道,“我啥时候跟郎中结仇了?他弹劾我什么?难道嫉妒我医术高超?”
他小声嘀咕,可旁边的胡世安还是听见了。
他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着,连连咳嗽几声才缓了过来。
“顾县伯,说话的这位是吏部郎中林世昌林大人,不是治病的郎中。”
人怎么可以无知到这种地步?郎中能有资格上朝会上来吗?便是太医院院正,那也是不够格的呀!
吏部郎中林世昌?顾洲远愣了一瞬,便理清了头绪。
吏部郎中,姓林,这家伙应该是那傻逼林俊豪的老爹了。
难怪之前这老小子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呢,他还真的纳闷了,怎么自己走到哪里都有仇家啊。
不过话说回来,不遭人妒是庸才。
只见林世昌手持笏板,躬身道:“陛下,臣闻大同县伯顾洲远,在其封地青田县大同村,广开工坊,行那商贾之事,与民争利,致使当地民风败坏,农事荒废!”
“更有甚者,其麾下私兵,骄横跋扈,目无法纪,恐成地方之患!”
“臣恳请陛下,派人严查,以正视听!”
他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不少官员都将目光投向了顾洲远,想看他如何应对。
林世昌弹劾顾洲远的这些所谓罪名,其实是老生常谈的话题。
大家早些日子没少听说。
只不过当时论来论去的,也没论出个结论出来。
如今正主出现,正好听听他怎么说。
龙椅上,皇帝赵承岳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是将目光转向顾洲远:“顾卿,林郎中所言,你有何话说?”
顾洲远不慌不忙地出列,对着皇帝躬身一礼。
然后看向林世昌,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林郎中,你说我工坊与民争利,致使农事荒废?不知可有实证?”
“我大同村及周边村落,如今户户有余粮,人人有衣穿,孩童皆可入学堂,这难道就是林郎中口中的‘民风败坏,农事荒废’?”
他语气平和,但言辞却犀利:“至于所谓‘私兵’……陛下,臣之护卫,皆是为保卫乡梓、抗击突厥而立下汗马功劳的义勇之士!”
“他们在北境战场浴血奋战,生擒敌酋时,不知林郎中又在何处?”
“莫非在京城衙门里,听着些道听途说,便妄加揣测,弹劾功臣?”
他这番话,直接将林世昌的弹劾顶了回去,并且暗指他尸位素餐,诬告功臣。
林世昌气得脸色涨红,厉声道:“顾县伯好一张利口!你那些工坊,聚拢大量青壮,致使田地无人耕种,此乃事实!”
“还有,昨日你纵容手下,在皇城驿馆殴打御风司官兵,此事又当如何解释?此等行径,不是骄横跋扈,目无法纪是什么?!”
顾洲远摇了摇头,这家伙不太行啊,吵起架来连个重点都抓不住,东拉西扯的,跟大同村赵婆子有的一拼。
顾洲远耸了耸肩,大大咧咧道:“我还是那句话,说话要讲证据,你说的那些所谓事实,我一样都不承认,全都是你瞎扯淡,陛下在上,你诬陷忠良小心生儿子没屁眼儿!”
“你!”林世昌看了一眼皇帝,见陛下微眯着眼睛靠在龙椅上,一副静观其变的样子。
他都气得红温了,跳脚道:“朝堂之上,岂容你这般放肆,身为朝廷勋贵,这般污言秽语当真是辱没斯文!”
众朝臣也都指指点点,这顾县伯确实粗犷了些,大家都是文明人,说话也要注意着点不是?
顾洲远冷哼一声:“我第一次上朝便受你无端指责,你还想要我斯文?”
“这怎么能算无端指责?”林世昌看了一眼皇帝,,“斗嘴无益,你如何证明你自己是无辜的?”
要我自证?顾洲远乐了。
“正所谓谁主张谁举证,总不能谁来诬陷我,我都要去证明给他看吧。”
顾洲远咧嘴道:“那我说林郎中你嫖了秦淮河的花魁没给银子,你来证明给我看看,你是如何清白的。”
他话一说完,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官员之间的弹劾攻诘他们见多了,像顾洲远这般胡搅蛮缠,如泼妇骂街一般的场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