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亲眼确认琼斯就住在帕斯顿街的别墅里后,湘和菁穿过小巷,来到隔壁街,准备打车去下一个地点。
“接下来是恶魔祭院。”湘眺望着道路的两头,看有没有出租车开过来,“然后是琼斯的另一个家,它在什么地方?”
“澳克街,344号。”菁说。
“是在西时城吧?”
“嗯,在那边的中心别墅区。”
“好,希望能找到点线索。”湘说,这时,道路远端的薄雾中出现了两只移动的光晕——一辆出租车正朝他们开来。
“有车来了。”湘说,准备伸手招停出租车。
这个时候,湘放在外套里的手机振动了,他掏出手机,是湫打来的。
“喂?湫吗?”
“湘,出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湫颤抖的声音。
湘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了,湫,发生什么了?”
“刚才,几个人闯进屋子,我……我没有保护好茆,他们带走了茆……”
“那你呢?你还好吗?”
“我没事……但是茆有危险了。”
“警察来了吗?”
“还没有……”
湘能从湫的低微的颤音里感受出她的悲痛与绝望,而且,她应该受伤了。湘顿时觉得心痛如绞,他对电话里说:“等等我,湫,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两人坐上出租车,湘告诉司机冯嘉姝家的地址,让他尽快赶过去。
至于菁,她早已感知到发生了什么,所以,她只是平静地问了湘一句:“茆他出事了,是吗?”
“是的,他被人抓走了。”
“湫呢?”
“湫没事。”
两人看似冷静地说完这些后,就没有再有过交流。
车子飞速驶过公路。
白色的迷雾笼罩沉寂的城市,西空的黑色阴影如同恶魔的魔掌悄然逼近。
……
湘和菁赶到冯嘉姝家时,警察也已经到了。
客厅,湫坐在沙发里,两名警察正在向湫了解情况,另有一名警察在勘察记录现场的信息。
当湘看见湫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时,他悬着的心有一半落了地,不过,她怆然的双目,仍然凝聚着难以平息的余悸与痛惜。湘的心在隐隐作痛。
湘和菁向警察说明了冯嘉姝一家失踪的事情,而湘和菁也从湫那里知道了他们不在时发生的事。
在场的三名警察中,领队的警官是一位名叫杰熙的橙发女警察,她神情机敏,动作麻利。虽然她看上去年纪比湘等人大不出几岁,但却能看出她干警察这一行应该有不少年头了,而且是一名相当有经验、行动果断的警察。她全程一边听几人的陈述,一边自己做着笔录。
在了解过事件的来龙去脉后,杰熙环视客厅四周,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房间角落的固定电话上。
“你刚才说,你们得到的唯一线索,就是一通十二点多的陌生来电,就是在那台电话上查到的吧?”杰熙指着电话问。
“是的。”湫道。
“好的。”杰熙站起身,走到电话前,按下查询按钮,在记录本上抄下了那串号码。然后,她拿起听筒,拨出那串号码。
所有人都静静地期待着这通电话的结果,但是,一分钟过去,电话也不见接通,杰熙将听筒放下,“不行,打不通。”她说。
“警官,你们能查到那条号码的持有者是谁吗?”湘问。
“如果是私人电话,可以查到号码人登记人的姓名,”杰熙说,“你们放心,这条号码我一定会去查的。”接着,她又查了前几条来电号码,将它们一一记下来,然后又挨个拨了一遍,却没有一个能够打通的。
“棘手。”杰熙的指尖在桌面上轻敲,“这应该是一通有预谋的绑架,如果想要查明受害者的下落,绑架犯的身份和动机是首要明确的。”
“问题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菁开口道。
“那个叫黄娜托萝的人,”杰熙短暂思考了一阵子后说道,“你们谁知道她的电话和住址?”
“我知道。”菁说。
杰熙将目光转向菁:“你也是恶魔教的成员,对吗?”
“是,我是魔族教徒。”菁说,面色平静如水。
“那个叫朱赏轮的人呢?”
“我有他的电话。”
“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不知道。”
“好的,那请你告诉我他们的电话和黄娜托萝的住址。”
于是,菁将这些信息告诉杰熙,杰熙将它们记了下来。
这个时候,那个勘察现场的警察走进了客厅,对杰熙说:“熙警官,我仔细地检查过现场了,犯人应该有清理过现场,所以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嗯。”杰熙点点头,“指纹提取了吗?”
“是,已经提取好了。”
“好,那看样子,我们得换地方调查了。”杰熙合上案情记录本,站起身,目光在湘和菁间来回跳转,“你们两个人,留下一个人陪湫,另一个人跟我现在去一趟黄娜托萝家,你们商量一下吧。”
“警官,我跟你去吧。”菁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
……
香雪兰医院里,湘在急诊科拍片室外的走廊上坐立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在等待了漫长的几分钟后,拍片室的门终于开了,一位女医生扶着湫走出来。湘忙走上前去,替医生搀扶住湫。
“x光检查显示没有骨折,你们放心好了。”医生说。
“太好了,真是谢谢您。”湘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是伤到腰部的肌肉了,不过并不算严重,注意休息,两三天后应该就好了。”
“多谢医生。”湫说。
湘很小心地搀住湫的一只胳膊,两人一起慢慢地往前走去,走出急诊科,回到病房里。
湘托住湫的身体,让她慢慢地在床上躺下。
“慢点,放轻松。”
看着湫躺好,湘心里的其中一块石头才算是着了地。
湘坐在自己床上,看着湫。湫静静地凝望着天花板,深邃透亮的眼睛里旋转着一丝哀伤的倒影。
“对不起,湘。”湫转过头,对湘说到。
“应该我来说对不起。”湘低下头,轻声说道,“是我提出的计划,我们本来可以待在一起的,你和茆,本来都可以没事的。”
“茆……”湫哽住了,她将头转向另一边,轻轻合上双眼。
“湫,茆的事情,真的不能怪你。”湘说,“我知道你已经尽最大努力去救他了,他们实在太阴险了。不过,我们也许应该这样想,茆他应该是被恶魔教的人带走的,他身为魔裔,象征了恶魔教的最高地位,不会有人敢轻易对他怎么样的。”
“嗯,的确。”湫应了一声,“可是,你还记得菁跟我们说过的故事吗,上一任和上上一任魔裔,他们的命运是什么样的呢?”
湘沉默了,湫的这句话确实点醒了他。
“我有时候会想,为什么偏偏是茆,”湫继续说,“凭什么就是他要遭受这种委屈呢,还有菁,他们和我们一样,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啊。”
“没错,茆和菁两个人,经受了太多的磨难。”
“是啊,一路忍受过来的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获取一部分的时间,像我们这些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如果把这些归咎于命中注定,可真的是太不负责任了。”
“真的是这样。”湫转过脸看向湘,“我为我的朋友们感到不公,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但是,又觉得自己能力不够,什么都做不了。”
“我能理解你,湫。”湘起身走到湫的床边,俯下身,握住湫的一只手,“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其实我相信我们并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没有机会,这次,我们有机会了,我们一定要替我们的朋友出一口恶气。”
湫看着湘,哀惋的眼眸闪漾出一道坚韧的光,她点了点头。“希望菁和杰熙警官能有所发现,我知道,虽然菁看上去平静,但她心里一定非常难熬。”
“等到天一亮,我就马上行动,帮他们一起找新的线索。”
“好,我也要一起去。”
“当然,我可没忘记我们说好的,尽可能地一起行动,”湘说着将床头灯关掉,“只不过,要等到你的身体完全恢复才行。”
互相道过晚安,两人准备入寝。
尽管湫的内心仍有些许波潮没有完全平息,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暂时忘掉它们。
很快,困意包围了湫,她睡了过去。
第二天,湫醒来的时候,湘已经不在了,而在她的床尾的陪护椅上,坐着的是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