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一根刺扎进苏芷萱心里，她猛地站起身，眼里翻涌着强烈的恶寒。
结合家里那两个陌生男人和父亲的态度，她瞬间明白了——这恐怕就是父亲找来的所谓“对象”！
“就你？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做梦去吧！”
苏芷萱将包甩到肩上，声音清亮地传遍整个饭店，
“看你面相都有三十有二了，还想老牛吃嫩草，我呸！”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带风。
周围的食客早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此刻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对着青年指指点点。
青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当众揭穿年龄还遭辱骂，顿时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冲着苏芷萱的背影吼道：
“你给我站住！
你家三个闺女，没有男人担当可不好，这事由不得你！
我告诉你，你迟早是我的人！”
这话一出，更是引来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食客们看他的眼神愈发鄙夷了。
苏芷萱推开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里紧紧攥着给苏凌川买的烟和打包的饭菜，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回来了？”
苏凌川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抽着烟，见她进来，抬眼瞥了一下，
“事情怎么样？
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谁又惹你了？”
苏芷萱没动，也没看桌上的饭菜该往哪放，只定定地盯着他，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苏凌川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皱起眉，
“你也老大不小了，都二十岁了，等过年就二十一了，都能结婚了。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我今年才十八岁。”
苏芷萱的眼神冷得像刀，一字一句道，“我妈知道吗？”
“你这什么态度？”
苏凌川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就这样对你的父亲？”
“你忍心？”
苏芷萱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带着一股执拗的尖锐，
“我妈要是知道，你让我嫁给那样一个糟老头子？”
“什么糟老头子？”
苏凌川梗着脖子反驳，
“我们都商量好了，都说女大三抱金砖，人家才大你三岁！
这么计较干什么，不就是嫌弃人家年龄大吗？”
苏芷萱看着他，眼神忽然变得空洞，像蒙了一层灰：
“他的面相，右眉头那股紫气，分明是三十二岁该有的。
眼神飘忽，心术不正，行的多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些你们都知道？”
“净在那胡说八道！”
苏凌川不耐烦地挥手，
“那些都是我的兄弟介绍的，怎么可能有误？
爸爸能害你吗？
爸爸都是为你好！
爸爸一个人在外打工养活家里五口人，这些年有让你们饿过肚子、吃不饱饭吗？”
“我才十八岁，你们就这么急不可耐了？”
苏芷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和愤怒，
“自从我上了初中以来，就再也没跟家里要过钱。
我知道家里难，这些年的学费、生活费、住宿费，全是我自己挣来的。
不仅如此，我还时常给你们买东西、补贴家用。
我现在长大了，能赚得更多了。
无非就是担心家里都是女人，没个男人撑场面，怕被人欺负。
可我说了，我赚钱养你们，这还不够吗？”
“你一个女娃娃家，哪能撑得起一个家？”
苏凌川的语气带着根深蒂固的固执，
“家里还是要靠男人，这样别人才不会在背地里嚼舌根。”
“别人说就说啊，”
苏芷萱直视着他，眼神里满是不解和失望，
“你管他们干什么？
又不会少了二两肉。”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里炸开。
苏芷萱被打得偏过头，左脸上赫然浮起一道清晰的巴掌印。
她缓缓转回头，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苏凌川。
“还敢顶嘴？”
苏凌川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她怒斥，
“我是你父亲，你必须听我的！
我能害你不成？”
“呵呵。”
苏芷萱忽然笑了，笑声干涩又冰冷，不知道是气极了，还是心凉透了。
……
夜晚，房门被轻轻推开，陆瑶端着一杯水走进来，语气带着几分埋怨：
“你今天怎么惹你爸了？
你看他气的，又出去喝酒了。”
苏芷萱背对着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没应声。
陆瑶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凑到床边，压低声音又问：
“对了，今天那娃咋样呢？
我看你爸跟他叔伯们聊得还行……”
苏芷萱这才动了动，猛地转过身，脸上的巴掌印还未完全消退，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我今年多少岁了？”
她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这娃，怎么连自己年龄都忘了？”
陆瑶愣了一下，随口道，
“二十岁了，马上就二十一了。”
苏芷萱看着她，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声里裹着彻骨的寒意：
“可我才十八岁啊……”
“嗨，差那两岁算什么？”
陆瑶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你大伯家的闺女，早年十七岁就相看，当年就结婚了，十八就生娃了。
按说啊，你这岁数早就该结婚了。”
“妈！”
苏芷萱猛地坐起身，眼眶泛红，带着一丝绝望的嘶吼。
“好了好了，不说了行吗？”
陆瑶被她吼得一愣，随即也来了气，转身就要走，
“一个两个的，都净给我添堵，真是不省心！”
次日正午，厨房飘出饭菜的香气，混着抽油烟机的嗡鸣，在屋里弥漫开来。
“赶紧起来，吃饭，听到了没有？”
苏凌川的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重重敲着苏芷萱的房门。
里面却静得像没人似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苏凌川眉头一皱，直接伸手扭开了门把手——门没锁。
卧室里空荡荡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书桌上的东西也收拾过，显然已经人去楼空。
他愣在门口，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而另一边，城市另一端的警局附近，一道身影闪过。
那是幻化出另一副模样的苏芷萱，穿着普通的灰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侧身避开街角监控的探头，动作利落得像一阵风。
她绕到警局后门的办公区入口，趁着没人注意。
迅速将一沓稿纸放在了一张靠窗的办公桌上，纸页边缘还沾着些许刻意弄上的灰尘，像是被人遗落许久。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融入人流，走出没几步，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晃，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刚拐过街角，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堵了上来——正是昨天饭店里那个青年。
他像是在此处等了许久，眼神黏在苏芷萱身上，带着几分自以为是的得意：
“呦！
真是够可以的，跑这么快，原来是想我了？”
他上前一步，唾沫横飞地说道：
“昨天的事我跟你爸说了，他也觉得理亏。
这回你们家必须出双倍彩礼，不然我的心可不能白受伤！
我跟你说，我入赘你们家，本来就够亏的了，将来孩子还要跟你们姓，彩礼必须加钱，少一分都不行！”
苏芷萱看着他那副嘴脸，积压了一夜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
她没说话，只冷冷地盯着对方，在青年还在喋喋不休时，猛地扬手，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甩了过去。
“啪！”
力道之大，直接将青年扇得原地转了半圈，“哎哟”一声摔在地上，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他捂着脸，满眼都是错愕和愤怒，似乎没料到这个看似文静的姑娘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周围的吃瓜群众瞬间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我昨天就瞅见这男的了，一口一个要给人家姑娘养老，脸皮真厚！”
“可不是嘛，这小姑娘看着顶多十八，他都快能当人爹了，还想老牛吃嫩草，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