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的客厅一片狼藉。
圆桌掀了,上面的瓷盘菜肴散落满地,还有几片菜叶子直接糊在凌烬墨昂贵的西装上。
一旁的林月如和凌沧海同样受到殃及,衣服还有腿上全是油乎乎的酱料。
几个人的脸色都黑得能滴出墨来,但却都没有开口说话,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凌宣城和凌叶礼跟凌璐坐在同一边倒是没有受到殃及,只是被吓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凌璐。
凌璐看着自己的杰作,拿过纸巾擦了擦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脸上露出气定神闲的笑。
“今天这顿饭吃的这么难看,我看你们也没有欢迎我到哪里去,我还是走吧,反正这个凌家我也没有多想回。”
说罢,她便转身朝着别墅的大门走去。
凌宣城不敢拦着凌璐,只能脸色慌乱地看向一家之主,“爸,你快说句话啊。总不能真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小璐走吧?”
凌沧海被满身油腻的污秽弄得脸色铁青,但还是忍着脾气开口。
“等等,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当面说,没必要离开。”
凌璐本来也打算真走,但也没想这么轻易就松口,闻言回过头。
“我这才刚回来你们就纵着一个佣人欺负到我头上,我还留下来干嘛?”
凌沧海余光看见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不止的王妈,心口一梗。
到底谁欺负谁啊?
“你不喜欢那个佣人,我可以辞退她,这样总可以了吧?”
此话一出,不远处瘫在地上的王妈脸色刷一下白了。
但凌璐却只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不够。”
凌沧海后槽牙都咬紧了,握着轮椅扶手的手背青筋突起。
这个臭丫头就是得寸进尺!
今天这笔账他还没跟他算呢,她还好意思要求更多?
到底谁才是谁的老子?
“哎呀,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看来我还是走吧!”凌璐走到沙发上把小乖抱过来,人已经走到门边。
为了公司的股票和名声,凌沧海豁出去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满意?”
“很简单,把这个佣人开除,这个挑唆的绿茶关禁闭,还有这个为虎作伥的凌烬墨也一起关进去。”
“至于你们两个,”她一顿,目光看向凌沧海和他身边的林月如,再开口时,脸色已经沉下来,“你们刚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让我很不爽,我要你们当面给我道歉认错。”
凌沧海一忍在忍,已经快被亲生女儿弄得没脾气了,他刚想开口,另一边反应过来的凌烬墨立刻跳出来反对,“爸,你不会真要听这个死丫头的话吧?”
“她莫名其妙发疯,凭什么要我进禁闭室?”
凌沧海瞪着大儿子,“你闭嘴!”他现在心情极差,根本没功夫照顾儿子的情绪。
“自己带着凌琳去禁闭室反省,别让我说第二遍。”
凌沧海冷着脸说话的时候十分怵人,沟壑纵横的脸上,遍布着细密的褶皱,让人联想到苍老的树皮,双目却如鹰隼般犀利,一眼望过去像是要从人身上活撕下一块肉。
凌烬墨顿时哑了火,低着头不说话了。
亲生父亲的威严早已深深刻进他骨血里,这让他无法忤逆他的任何决定。
哪怕在他看来,这个决定本身就是错的。
凌烬墨带着凌琳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林月如这时候知道当哑巴不管用了,笑着走出来打马虎眼,她想要过来挽凌璐的手臂却被躲开。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不过语气却依旧温和听不出生气。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都是一家人这么较真做什么?”
说白了就是不想在儿女面前低头噻,觉得丢面子。
可凌璐不吃她这一套,“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越是亲近才越要算清楚不是吗?”
看她这么较真,林月如脸上的笑也维持不住了,最后还是凌沧海不想再继续耗下去,带着她跟凌璐正儿八经地道了歉才把这件事翻篇。
凌璐摸了摸小乖的头,漫不经心地开口,“早这么识趣不就好了?”
这话一出,凌家夫妇的脸色都绿了。
同样的话,他们以前跟凌璐说了无数遍。
在凌璐迫于他们的压力向凌琳低头的时候,在凌璐在禁闭室断水断粮两天两夜实在撑不住向他们哀求的时候……
他们也是这样高高在上地看着她,漫不经心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居高临下地说一句“早这么识趣不就好了?”
如今昔日卑微的蝼蚁与傲慢的裁决者身份对调,凌家夫妇才知道这句话听着有多刺耳,威力丝毫不亚于当面抽他们几耳光来的屈辱。
凌璐盯着他们难堪的脸色,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愉悦。
“行了,我说话算话,今天这事我不计较了,以后也不会再提。”
“我累了,先回房间了。”
凌璐说完没再多停留,抱着小乖径直往楼上走。
凌宣城跟在她后面,“小璐你小时候住过的那间房,凌琳还没有收拾出来,要不今天晚上你去我跟二哥准备的房间休息吧?”
“那里面的装修我们请了专门的设计师设计,你肯定喜欢。”
凌璐全程没理会凌宣城的絮絮叨叨,但他却没有丝毫尴尬,反而越说越兴奋。
凌璐刚刚在饭桌上没把菜盘掀到他跟凌叶礼身上,不就说明了凌璐心里还是向着他们的吗?
凌宣城认定了是他跟老二的计划有用,对付现在的凌璐就得顺着来,不关如此,还要哄着。
想明白的凌宣城身体力行地实践自己的想法,不管凌璐态度有多冷淡都锲而不舍地凑到她耳边叽叽喳喳。
凌璐被吵得直皱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不去。”而后便打开了凌琳的房门,砰得一声关上,将凌宣城的声音完全隔绝在外。
凌宣城碰了一鼻子灰,脸色有些悻悻然,但是依旧不放弃推销自己亲手布置的房间,隔着门道,“小璐,你什么时候想去告诉我一声,房间我给你留着。”
房间的门锁坏了,凌璐随手拿了个凳子堵门,但凌宣城的声音还透过门缝传了进来。
她嘴角噙着冷笑,他可不管凌宣城是出于愧疚心还是什么在她面前这么低声下气。
她回这个房间的唯一目的就是找证据。
看凌琳刚才那么紧张的样子,这里面应该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