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千钧一发之际,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他眉心前方的虚空再次荡漾起金色的涟漪!
一层、两层、三层!
仓促间凝聚的防护阵法瞬间叠加!
“叮——”
醉仙剑的剑尖狠狠刺在最内层的阵法光幕上,发出刺耳的尖鸣,剧烈震颤,终究是被这间不容发之际生出的屏障死死挡住,未能贯穿。
许长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的阵法……生成速度竟然快到了这种地步!
简直到了出神入化、随心而发的境界!
“闹剧,该结束了。”
司徒清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杀意再无任何掩饰。
就在许长卿身体重重摔落在地,震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的瞬间——
“嗡!嗡!嗡!嗡!”
他身体上下左右四方虚空,同时亮起刺目的阵法光芒!
四条由纯粹罡气凝聚而成的金色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从阵法中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缠绕上他的手腕和脚踝。
锁链上传来巨大的束缚力和禁锢之力,瞬间将他牢牢锁死在地面,动弹不得!
而几乎在锁链加身的同一刹那,司徒清玄的身影已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眼神冷漠,屈起的右膝如同攻城巨锤,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顶撞在许长卿毫无防护的腹部!
“呃啊——”
许长卿双眼瞬间凸出,布满血丝,所有的声音都被这一记重击碾碎在喉咙里,身体如同虾米般弓起,随即被那恐怖的力量带动,硬生生从地面被撞得向上抛飞而起。
许长卿的身体如同破败的棉絮,在空中无力地抛飞。
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残存的意识,浑身骨头仿佛都已寸寸断裂,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凝聚不起来。
视野模糊,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以及下方那越来越近的杀意。
下方,司徒清玄悬立于一片狼藉之上,缓缓抬起了右手。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那些树木,无论是焦黑的枯木还是稚嫩的绿苗,都开始剧烈震颤,随即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中,迅速解体,化作无数木屑与流光,最终凝聚成一柄柄闪烁着森然寒芒的飞剑!
成百上千把飞剑悬浮于空,剑尖齐刷刷指向空中那道下坠的身影,纯白的剑罡吞吐不定,将这片区域映照得如同白昼,也彻底封死了许长卿所有生还的可能。
司徒清玄仰望着空中那道如同折翼飞鸟般的身影,淡漠的声音宣判了最终的结局:
“一切,该结束了。”
无数飞剑微微震颤,发出低沉而整齐的嗡鸣,毁灭的气息蓄势待发。
空中,许长卿的意识在剧痛与失重中沉浮,几乎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边缘,他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幕幕破碎而清晰的画面——并非他自己的记忆,而是来自江自流。
他“看”见:
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江边,年轻的江自流赤足立于激流中的一块顽石之上,任凭浪涛拍打,身形岿然不动。
他手中无剑,只是并指如剑,对着奔流的江水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那浩荡的江流竟在他指前无声无息地从中分开,露出一线河床,良久才轰然合拢。
“剑意如水,不在于形,在于势;不在于阻,在于导。”
他“看”见:
一座孤绝的雪山之巅,风雪漫天。
年轻的江自流独自盘坐,任由积雪覆盖全身,几乎化作一座雪雕。
三日之后,风雪骤停,朝阳初升,他猛然睁眼,周身积雪瞬间震碎、蒸发,一道无形剑气冲天而起,并非斩向任何实物,却将头顶那片厚重的云层荡开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天光如柱,倾泻而下。
“蓄势如积雪,不发则已,一发则需惊天动地。”
他“看”见:
一片无垠的荒漠中,烈日灼沙。
年轻的江自流漫步其中,身后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一阵狂风吹来,黄沙漫天,瞬间将他的足迹抹平。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眼中无喜无悲,只是轻轻抬手,对着那被风沙抹平处虚虚一按。
下一刻,风停沙落,那片区域的沙地,竟清晰地印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纤毫毕现的脚印痕迹,深陷数尺,仿佛亘古便存。
“力散则无形,力凝则留痕,剑罡如是,意念亦如是。”
为什么……会在这时想到这些?
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飞速掠过。
最终,所有的画面定格消散。
他脑海里的最后一幕,并非来自江自流,而是属于他自己——
那是他第一次在与柳寒烟相遇时的情景。
少女手持长剑,眼神清冷,一言不发,一剑刺来!
那一剑,并无太多花哨,却快得超乎想象,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剑气防御,剑尖点在他的咽喉之前。
刹那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之前所有江自流传递的,看似散乱的剑道感悟,在这一刻,轰然碰撞、交融、贯通!
明悟如同破开坚冰的春水,涌上心头!
空中,原本眼神涣散的许长卿,猛地睁开了双眼!
下方,正准备发动最终绝杀的司徒清玄,恰好对上了这双骤然睁开的眼睛。
不知为何,一股毫无来由的心悸感,如同毒蛇般骤然缠上了他的心脏!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警告!
“不好!”
司徒清玄脸色剧变,他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许长卿体内那道属于李青山的保命剑气!
许长卿定是在这最后关头,不惜同归于尽,也要引动那道最后的底牌!
没有丝毫犹豫,司徒清玄周身罡气爆涌,身形如同受惊的鸿鹄,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的速度,疯狂向后倒射而出。
瞬间拉开了与许长卿之间的距离,直至悬浮于更高的空中,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