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顺着他胸膛滑下,触到锁骨下方那道被剑气划伤的旧疤——三百年前在瑶池畔,我挥剑时他竟不躲,生生挨了这道伤。
溯夜低笑一声,指尖骤然扯松系带,冰绡顺着肩头滑落:现在知道怕了?
他握住我作乱的手,按在绣着并蒂莲的衾上,瞳孔在暗夜里亮如流火,当时你立在桃枝上,我便想...这双眼睛该映着我的影子才好。
溯夜...我勾住他脖颈,主动贴上他微凉的唇,腰间银铃被他尾指勾住轻晃,清越的响声混着喘息碎在帐内。
他掌心突然收紧,将我往塌里带了几分,鬓间步摇的碎钻硌得人发疼,却抵不过他落在颈间的吻更烫。
叫夫君。声音哑得像是浸了桃林晨露,方才在喜宴上,你可是当众饮了我的交杯酒——
话尾被我突然覆上来的唇堵回去,我指尖划过他脊背的狐火纹,感觉到他浑身肌肉骤然绷紧。
帐外铜铃又响,这次混着他低哑的轻笑:烟儿倒是大胆了。他指尖捏住我下颌,我抬头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潮。
夫君...我喘息着扯下他束发的玉簪,银发如月光倾泻而下,尾尖还沾着我鬓间的朱砂粉,现在...现在你可敢应我?
指尖划过他喉结,腰间被他掌心揉得发软,却偏要凑近他耳边,应我...共赴霜雪,永不相负。
溯夜突然翻身将我压在塌角,衾上银线硌得手肘发疼:小骗子。明明是你先勾了我的魂,现在倒要我应你?
应不应?我仰头望着帐顶晃动的流苏,鲛纱被夜风吹得轻颤,将两人身影投在帐上。
在桃林,你说‘烟儿,我等你三百年’时,可曾想过今日?
溯夜握住我作乱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正跳得急促:想过。
他低头咬住我锁骨,声音闷在皮肤下,想过你穿嫁衣的模样,想过你喊我夫君时的语气,想过——
指尖划过我腰间银铃,想过如何让这串铃,只在我怀中响。
帐外更漏声忽然清晰,已是子时三刻。我望着他发间沾着的朱砂粉,轻笑出声:原来你这小狐狸,早在桃林初见时,便算计好了?
手指绕住他尾尖的红粉,连尾巴都要蹭上我的胭脂。
溯夜抬头,指尖碾过我眼下薄红:不然如何?他尾指勾住我耳坠轻轻摘下,你总说我是偷酒的小狐狸,却不知...
我偷的从来不是酒。赤金眼底翻涌的光几乎要将人溺毙,是你这颗,总躲着我的心。
我突然搂住他脖颈,在他怔愣时啄了啄他唇角:现在不躲了。
指尖划过他束发的红绫,那是我亲手系上的,夫君...该让我瞧瞧,你藏了三百年的爪子。
溯夜低笑一声:小仙子可别后悔。
他鼻尖蹭过我额间狐纹,那里正泛着温润的泽,明日晨起,怕是要连步摇都戴不稳了。
胡说!我勾住他发尾,在他落吻的时候轻笑出声。
鲛纱帐在身侧荡出细碎的波,银铃轻响混着喘息散在夜风中,烛火虽灭,却有两簇心火,在这春夜里,烧得比桃林的红霞还要艳上三分。
辰时三刻,鎏金漏壶滴答声里,珊瑚的叩门声惊破帐中温软。她隔着鲛纱轻唤:公主该起了,狐帝狐后已在朝露殿候着敬茶呢。
我刚要支起身子,腰间环着的手臂陡然收紧,溯夜埋首在我颈窝,尾尖扫过我小腿:母后惯会体恤人,昨夜累着了,便说改日——
休要胡言!我肘尖轻撞他胸口,玉腕翻折扣住他作乱的指尖,青丘礼法最重晨昏定省,何况今日头回见公婆,哪有新妇躲懒的道理?
帐外珊瑚低低笑出声,我耳尖发烫。溯夜支起半身,指腹碾过我眼下薄红,赤金眸子里漾着晨光:夫人倒记起规矩了?昨夜是谁——
住口!我慌忙捂住他嘴,指尖触到他唇角微扬的弧度。
珊瑚还候在门外,若教她听了去,来日怕要传遍整个北海。
正僵持间,帐钩“当啷”轻响,珊瑚领着两名鬓发如霜雪的陪嫁丫头掀帘而入,手中铜盆水汽氤氲。
姑爷,公主该梳妆了。珊瑚垂眸掩住笑意,素白帕子绞着铜盆边沿。
溯夜却不肯松手,尾尖卷住我一缕青丝绕啊绕:既如此,为夫便替夫人描眉如何?
谁要你描!我捶打他肩膀,趁他松手时裹着鲛纱坐起。
珊瑚递来温水,我瞥见镜中自己鬓发散乱,额间狐纹犹自泛着薄红。
溯夜披散着银发,发间还别着我昨夜的玉簪,唇角沾着胭脂,活像个偷腥的小狐狸。
三夫人那里……珊瑚忽然压低声音,指尖绞着帕子,昨儿夜里便差人送了两盏安神汤来,奴婢瞧着汤色不对,便没敢让公主喝。
我手中木梳顿在发间,想起昨夜帐外隐约的脚步声,原是那三夫人等不及新婚夜便要试探?
溯夜搁下茶盏,指节叩在案上发出清响:无妨,她若敢在敬茶时耍花样——
尾尖骤然扫过屏风,金箔牡丹簌簌落粉,本君这青丘太子的位子,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说着又转头朝我笑,指尖捏住我耳垂轻轻揉:倒是夫人,待会儿见了母后,莫要像只受惊的小鲛人,往我身后躲。
谁要躲!我拍开他手,任珊瑚替我挽起朝云髻。
镜中映出溯夜正对着铜盆整冠,发间红绫是我亲手系的,倒衬得他眉目愈发昳丽。
红珠捧来赤金步摇,我刚要接,溯夜已先一步取过,指尖掠过我发间:还是我来。
步摇垂落的流苏轻晃,映得他眼底金光。帐外忽有青鸟啼鸣,想是朝露殿催得急了。
我按住他微凉的手背,走吧。腰间银铃轻响。
溯夜替我理好裙裾,低头在我耳边轻笑:若累了,便掐我掌心。
说着将我指尖拢入他掌心,那里还有着昨夜被我抓出的红痕,像朵开败的朱砂梅。
珊瑚领着丫头在前头引路,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上投下细碎的桃枝影。
我望着溯夜挺直的背影,忽然觉得这青丘的晨露,原是比北海的月光更温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