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村,小河前。
孟礼、蓝葵、挞拔玉儿、于小雪手持鱼竿,隔着距离分列而坐。
未几,鱼线晃动,挞拔玉儿忙提竿而起。
一条肥硕鲤鱼被拉出水面,挣扎晃动间水珠四溢,在阳光的照耀下好似点点碎金,叫人一看就欢喜。
挞拔玉儿喜笑颜开道:“哈哈,又上来一条!”
说着,她动作熟练地收竿,把鱼扔到属于自己的木桶里,里面已经有好几条鱼了。
蓝葵、于小雪的木桶里也有收获。
唯独孟礼的木桶空空如也,显得有些扎眼。
孟礼神色淡淡,心中毫无波澜,因为早已习惯。
说来也怪,他在钓鱼这事上,运气一直不怎么好。除非动用手段,不然十有八九要空军。
这两天,几人把仙山岛逛了一圈,风景看得差不多了,便想着比赛钓鱼为乐。
然后,挞拔玉儿很开心。
因为她发现了孟礼的短板,每次都能赢他。
蓝葵抬头看了眼天色,微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好啊。”挞拔玉儿欣然响应。
她刚才观瞧的时候有留意,于小雪和蓝葵桶里的鱼没有她多。
所以,这次比赛,她是mVp,可以点菜。
至于做菜的人,自然是孟礼这个一条鱼都没钓到的败方。
孟礼和于小雪没有异议。
于是,几人提了木桶和鱼竿往回走。
在路过寒潭的时候,他们瞧见一道身影躺在潭边的大石上,怀抱酒坛,整个人低迷而颓丧。
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在西母峰峰顶铩羽而归的陈靖仇。
遭受过“刑天”的毒打,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虽不至于一蹶不振,却也没有勇气再上西母峰,开始借酒消愁。
对此,孟礼没有在意。
引导和培养大地皇者不是他的事。
蓝葵夫唱妇随。
挞拔玉儿对陈靖仇本就瞧不上,见对方一经打击就意志消沉,越发嫌弃,都懒得嘲讽。
至于安慰和开导?那是于小雪该做的。
于小雪倒是关心和开导过陈靖仇,但收效甚微,反倒拉低了自己的情绪。
正是因为这样,挞拔玉儿拉着她钓鱼舒缓。
几人回到落脚的庭院,正好遇到喂完鸡鸭的然翁仙人。
“哟,回来了?”
然翁仙人笑着打了声招呼,接着目光一扫,将几人的收获尽收眼底,心中暗喜。
孟礼空军,说明待会儿有口福了。
孟礼点点头,看古月仙人和氐人族女皇不在,不由问了句:“古道友他们呢?”
然翁仙人回道:“他们去东公山赏景了,估计要晚边才能回来。”
孟礼恍然,撸起袖子从鱼缸抓了两条提前养着的鱼,走进厨房开杀。
在回来的路上,挞拔玉儿、蓝葵、于小雪已经点好了菜。
三女见他去杀鱼,也没闲着,或摘菜,或点火,或准备佐料。
然翁仙人见了,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干,坐等开饭,便跟于小雪一起去摘青菜。
走在路上,然翁仙人见于小雪眉眼间萦绕着愁绪,不禁问道:“有心事?”
于小雪微愣,随即点点头,如实道:“是靖仇。”
“他怎么了?”然翁仙人问。
“他还是那个样子,意志消沉。我劝过,但没用。我也问过孟大哥,孟大哥说直面心中恐惧的事,因人而异。每个人内心恐惧的东西不一样,得自己想通勘破才行,别人很难插手。”
然翁仙人抚须道:“孟道友这话不假。”
于小雪道:“可是我还是想帮他,毕竟我这次来人间,主要目的就是协助大地皇者。”
“这倒也是。”然翁仙人轻捻一缕白须,思量道:“那我待会儿去看看,看能不能开导一下那小子。”
“真的吗?多谢仙人。”
“先别急着道谢。”然翁仙人抬了抬手,打补丁道:“我只说去看看,可不保证能成功。”
于小雪笑道:“仙人愿意帮忙,便值得小雪感谢。至于能不能成功……全看靖仇自己的造化。”
然翁仙人抚须一笑,不再多言。
等和于小雪一起摘完菜,他拐道找上了瘫在大石上的陈靖仇。
一到地方,然翁仙人就直奔主题:“伏羲琴近在咫尺,只差一步就能拿到,你怎能停步不前,意志消沉?”
陈靖仇带着几分醉意道:“拿不到就是拿不到,哪怕只差一步,也是拿不到。”
闻言,然翁仙人忍不住叹息:“没想到一只能变幻的神兽就能令你完全丧失信心。”
陈靖仇恼道:“不要再提那个神兽了!”
然翁仙人却未依言停下,而是进一步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说出来!”
陈靖仇不语,翻了个身。
然翁仙人摇头道:“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恐惧。只要勇敢地去面对它、接受它,何恼之有啊?”
陈靖仇没回答,只是自怨自艾道:“像我这样,胆小如鼠、畏首畏尾的,哼,又怎么可能会是大地皇者呢?”
然翁仙人脸色一肃:“小子,当不当大地皇者,不是你说了算。那得由上天来定!上天说你是,你就是。哪会有配不配的?”
陈靖仇不信,起身晃晃悠悠道:“历任大地皇者哪个不是身怀强大实力,英勇善战?”
“哪像我,什么都不会,还妄想去救世。”
“到头来神器就在眼前也拿不到。”
“我想通了,我根本就不是当大地皇者的料,我就是一个窝囊废。”
哪知然翁仙人却乐了:“此言差矣。要是论资质,你还真算不上最窝囊的一个。”
陈靖仇丝毫不信,摆手道:“你用不着安慰我,还有谁能比我更差?”
然翁仙人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环顾四周,感慨道:“世外悠悠隔人间,不忍凄凄乱世烟。慨怀潇潇任风逝,云霭冉冉绕仙山。我还真认识这样一个不知所谓的大地皇者。”
“是我吗?”陈靖仇指了指自己。
然翁仙人摇头:“不是。听也听得出来,我形容的是古月那老东西。”
“古月仙人?”陈靖仇面露诧异。
然翁仙人点点头:“没错。一千年前,壶中仙想一统神人魔三界,导致天下大乱。人间水深火热,众生只能寄望于传说中的大地皇者出来拯救这一切。”
“古月本是在天山修炼的一头白狐,看不过人间的苦况,就出手破了壶中仙的野心。”
“这让他意外成为了大地皇者,轩辕剑一挥,成功把魔头消灭。”
“你看,古月本是一头狐妖。”
“论根脚,他只是一头畜生,连人都算不上,何德何能成为大地皇者?”
“但是到最后,他还不是做得好好的,阻止了人间灾难吗?”
“而你不仅是人,还是陈国的皇子,总比一头畜生强吧?”
陈靖仇觉得有道理,但转瞬又道:“不不不,他至少是一只修炼有成的狐妖,而我什么也不是,怎么跟他比?”
然翁仙人道:“非也,既然上天已经选定了你,那必看出你有过人之处。你的能力可能尚处于隐藏状态。”
陈靖仇精神一振:“大仙,是什么能力,你快告诉我。”
然翁仙人卖关子道:“凡事不要看外表,要问就问你的内心。”
陈靖仇撇嘴道:“关键时刻,你居然装起了神秘。你不知道打哑谜很讨人厌吗?”
然翁仙人避而不答:“臭小子,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一切的。”
“那我,真的可以成为大地皇者吗?”陈靖仇问。
然翁仙人点头,鼓励道:“只要你想当、肯当,就一定可以。”
话说完,他准备离开。
陈靖仇忙道:“那大仙,我要怎么样才能打败那个刑天?”
然翁仙人笑了:“这是恢复斗志了?相信自己就可以。”
陈靖仇嘴角一抽:“大仙,能不能别说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讲重点。”
“重点?重点就是……我说过了啊。古月的故事足以说明一切。”
“你指的是——勇气?”
“孺子可教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