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子邪笑一声:“没有什么不可能,温姑死了,现在又死了一个肃亲王府护卫。粟俪,你的手上沾着两条人命,你觉得他们还能容得下你。要知道,那温姑在宁远侯府可是颇有地位。”
粟俪表情变生化,视线在地上的尸体上扫过,立即明白,温姑也如这死了护卫一样,是青岩子杀了之后故意嫁祸给她。
温姑。
那个不怎么爱笑,总是严肃着一张脸的妇人。初见的确不讨喜。
总是喜欢用审视、探究、防备的眼神盯着她。
可后来,她的衣食住行都由温姑打点。
温姑总是默默帮她做好了一切,什么都不用她操心,像是她不经意咳嗽一声,第二天就有炖好的梨子水端到面前。
她知道,温姑早已经接受了她。
可也因为她,温姑没了。
粟俪愤怒的眼神瞪向青岩子。
青岩子笑了起来,上前抬起粟俪的下巴,强迫与他对视。
“小畜生,你终于跟为师亮出利爪了。为师还真以为你的利爪已经磨平,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听话。你即便愤怒也没有用,这次死的是个下人。再不听话,下次死或许就是顾君惜跟宁含霜了。”
“行了,你也别跟为师倔。顾元柏死了,这宁远侯府你暂时也不必再回,接下来,就暂时先跟着为师吧。”
青岩子说罢松开粟俪,从怀里掏出半截面具扔在粟俪怀里。
粟俪看了眼银色面具,最终还是将面具戴在了脸上。
面具一戴,很难再分辨面具下面之人究竟是谁。
青岩子转身,粟俪垂着头跟身后。风吹过,那躺在地上尸体衣角被风撩起,后又落下。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无声葬送。
重新走到大街上,陆续又碰到许多肃亲王府以及宁远侯府跟太子府的人,他们满街找粟俪,却跟粟俪走了个对面,都不认识。
大部分人都认出了青岩子的身份,朝青岩子行礼,对粟俪则最多只是扫了两眼就收回目光,只当粟俪是青岩子身边的侍婢。
这边,顾君惜跟沐凌夜处理完事情之后,终于得空回到太子府。
回府的第一时间,沐凌夜就是要替顾君惜请太医。
顾君惜拉住沐凌夜的手,将他放在自己肚子上。
沐凌夜回头不解地看着顾君惜。
因为孩子的到来,冲带了温姑的死去。顾君惜脸颊通红,眨着眼睛看着沐凌夜:“这都不懂吗,我呕吐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是怀了。”
“怀了?你是说,你怀上我们的孩子了?”沐凌夜由迟钝到惊喜,一点点消化顾君惜话里的意思。
“嗯,刚好一个月,脉象一切都好。”顾君惜点头。在六皇子府怀疑自己怀孕时,她已经抽空替自己偷偷把了脉。
“太好了,我要当父亲了。”再次得到确认,沐凌夜双手扶住顾君惜的腰,一把将她高高举了起来,一连转了两个圈才停下。
他揽住顾君惜纤细的腰肢,感激地在顾君惜额头印上一吻:“谢谢你阿惜,让这个世界上,又有了与我血脉相连亲近的人。”
“不用谢,以后我还要生更多我的孩子,让你再也不是一个人。”顾君惜回应。她生孩子也是因为自己本身喜欢孩子。
“好。”沐凌夜满口答应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与开心,立即让吩咐下去,给顾君惜准备补品。府里的人一定小心,不许冲撞了太子妃。
看着沐凌夜为自己忙碌,顾君惜感觉身上的疲惫褪去了些。躺在软榻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半夜三更。
“太子妃,您醒了。”嬉儿见顾君惜睁开眼,忙走了过来。
“殿下呢!”顾君惜在房中没有看到沐凌夜,一边起身穿鞋,一边问道。
嬉儿蹲下,帮着顾君惜穿鞋,一边回道:“皇宫来人,将殿下叫走了。殿下走的时候让奴婢告诉您,让您别担心。说是处理……顾大人的事情。”
顾元柏那般死了,盛帝自是要过问的。
从六皇子府里出来,沐凌夜身为太子本是第一时间需要进宫禀报。是沐凌夜想着温姑跟宁含霜的事情,执意要陪着顾君惜才拖到了现在。
顾君惜点了点头,又问起慕容渊。
嬉儿道:“慕容公子从早晨出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样说来,那就是没有粟俪的消息。
她明明叮嘱慕容渊派人在离六皇子府不远的地方候着,这个时辰还没有接到粟俪,难道粟俪还没有找到机会离开六皇子府。
亦或者说,粟俪身后的人,已经快他们一步将粟俪带离。
顾君惜皱起眉头,没了困意,一直等到沐凌夜回来,慕容渊还没有回来。
沐凌夜回来之后,说起进宫面圣的情况。
“父皇对……顾元柏当年做内奸的行为很是震怒,下令将顾元柏尸体绑在西街菜市场示众三日,不许任何人给他收尸。顾府满门上下流放三千里。顾家后代永生永世不得再入京城。”
沐凌夜握着顾君惜的手,观察着顾君惜的脸色,小声说道。
他知道顾君惜恨顾元柏,也早就跟顾家脱离关系。
可顾家,到底是顾君惜的根。
现在顾元柏死后还要示众,顾家满门都要流放,恐怕顾君惜听了心中难免不舒服。
顾君惜的确有些感触,对顾家的感情早已经消磨殆尽,可心里还是像压了块大石头,透不过气来,感情一事真的很复杂,也很难说。
顾君惜缓了缓才问:“那粟俪呢,关于粟俪父皇怎么说。”
“原本是要一块流放的,是母亲向父皇求了情。父皇自知愧对外祖父一家满门忠烈,额外免了粟俪的流放。让母亲将粟俪并入宁家族谱。”
粟俪回归以来,她的名字没有入顾家族谱,也没有入宁家族谱。
原本是因为顾元柏不肯退让,宁含霜不肯妥协。双方争论不休,一直搁置。如今倒是给粟俪免除流放行了方便。这样,也不怕被人非议。
只是粟俪还没有消息。
顾君惜想到这些乱糟糟的事,长长吐了口浊气。
一晚过去,粟俪的消息也没有传来。
第二日一早,粟俪依旧没有消息,慕容渊失魂落魄地回来。
这边顾府,抄家流放的旨意也来到了府中。
男男女女全部收监,等着三日后出发,押往流放地。
在抄家收监时,官差粗鲁地将顾空皓从轮椅上推了下来,顾黎川被扶,连带被推倒在地,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流了一地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