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侧眸望着她微红的小脸,一手摸着她的头,一手顺着她的脊背安抚着。
“睡吧……”
骤然,陶桃猛然惊醒过来,“我忘了有东西要给你。”
他眼底有着淡淡地疑惑,“什么东西?”
她起身下床,腿刚触及地面,一软,身后的段乾眼疾手快揽住她的细腰,才没让她跌倒在地上。
“你要去拿什么?我去便是。”
她被方才刚刚的窘境弄得有点尴尬,但转念一想,是因为他导致的,有什么好尴尬的。
她抬头理所当然地指着铜镜前的锦盒,“拿那个盒子。”
“顺便把衣服给我。”
两人穿着白色的里衣,面对面坐在床边。
“你打开看看。”
陶桃微仰起下巴,示意他可以打开。
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只金色的圆圈,看大小应该是待在手指上的。
旁边放着的是一个屈身兽头白青色环形玉玦吊坠,上面坠着两颗圆润饱满的莲子。
他认得这玉玦,先前给她的信物。
“泸州有片莲花湖,这莲子是我下去亲手从莲蓬摘出来的,这玉坠我一直忘记还给你,正好改良了下。”
“这个呢,是叫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的,一人一个。”
陶桃一边给他解释着,一边观察着他的神色。
段乾听着她的话,怔怔望着锦盒里的东西,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
“莲子是圣洁之物,可驱散邪祟,你杀过这么多人,我怕会有不好的东西扰你心神,希望对你有用。”
“当然,话虽如此,它可能也没这个功效,你就当是个普通配饰吧。”
“多谢小桃儿在外游玩,还能记得我。”
他抬眸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顶,眸光温柔宠溺,仿佛真如她所说,她真的是去游玩一样。
少女眉眼带笑,伸出手指,“你帮我戴上。”
他听话的拿出小的金戒,问道:“是有什么寓意吗?”
不然她不会专门让人打造出来,相较王公贵族戴的用彰显身份地位的宝石扳指不同,这个显然要小巧简约。
“只有相爱的夫妻才能够佩戴的。”
闻言,他眼睛亮了起来,随后神色郑重地将其戴上她的无名指。
而后他伸出左手,乖乖的等着她给自己戴上。
陶桃拿起金戒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在他的注视下,轻轻落下一枚吻。
段乾蓦然呼吸加重,瞳孔放大,望着她如此虔诚的吻,带着微微的兴奋,心底浮现出一股滚烫的暖意,涌向四肢百骸,身体开始轻微战栗。
“只要你不变心,我就不会辜负你,我们会永远的在一起。”
她抬眼看着他,眉眼专注认真,右手捧住他的脸。
他张了张嘴,一道近乎无声地哽咽却堵住了嗓子眼。
除了那个哑女,从来没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那么的重视,那么的温柔,琥珀色的眼眸中,倒映出的只有他的身影,再容不下其他。
他垂下泛红的眼眸,浓黑的长睫簌簌抖动,暴露了他此时因为她而激动慌乱地内心。
段乾脸颊在她的手心蹭了蹭,再次抬眸看她,倾身,轻柔地覆上她的唇瓣,模糊的声音从两人唇齿间溢出。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哪怕是死也不能分离。”
“嗯。”
她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顷刻间,那些狂风暴雨朝着她迎面而来,很快将她彻底淹没。
先前她还说慕容佳蕙的婚事这么快定下,结果转眼,她比她还要早五天。
陶桃依旧是从郡王府出嫁再到枢密府,帝京的人也没想到,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便举行第二次婚礼。
嫁的人居然还都是帝京娘子们高不可攀的男人。
第一任夫君是太子,这第二任夫君,是当朝摄政王兼右相、枢密院总使的段四郎段乾。
这场婚礼,丝毫不比太子的婚礼场面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刑部大牢。
白色衣袍沾染上脏污的灰尘,他双膝屈起坐靠在墙壁处,面色苍白消瘦,眼眸如同一滩死水般平淡。
“那怀敏县主定然是个大美人,不然摄政王怎么会娶一个二婚的女人。”
“应该是这么回事,说来,我也很好奇,她到底长得有多好看,只可惜咱们没有一饱眼福的机会。”
“看什么看,有酒有肉还不够?这些都是咱们头儿特意拿过来的,不过也是因为今日是摄政王成婚,才有的赏银买的这些吃食。”
“对对对,多谢摄政王,来来来吃啊。”
三四个狱卒围坐在桌上,大吃大喝,正兴高采烈的时候,忽闻身后有人问话。
“请问你们口中的摄政王是何人?”
齐蘅第一时间认为是陶桃又遭了谁的胁迫,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看到他们望过来鄙薄的目光,心里第一次痛恨自己是这么的无能。
狱卒看向齐蘅,嘲笑出声,言语猥琐且下流,“哎你之前是太子,是不是有过很多女人?那怀敏县主是不是比很多女人要好看?”
“不然,你们怎么都要娶这个女人。”
一瞬间,他抿紧嘴唇,脸色阴沉下来,望着他们的眼神都透露着晦暗的杀意。
自齐蘅前后几次的入狱来,他们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
那股不怒自威的天家气势,立马把他们吓住了。
坐在右侧的狱卒见状不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吃你的吧,别说话了。”
他有些恼羞成怒,不屑地呸了一声,却到底没说话了。
这人三进三出,犯了谋反死罪,偏偏其他人都死了,就他没死。
难保这次他又逃过一劫。
齐蘅要是从这里出去,那还是天朝的王爷,哪里是他们这些低贱的狱卒能得罪得起的。
果不其然,有人从外面进来,来到齐蘅的牢房,吩咐他们将其打开。
“庸王,您可以回庸王府了。”
“不过……您的活动范围只能是在庸王府。”
齐蘅淡笑了下,明白这又是一次的软禁,不同的是,这次绝对不可能再出来了。
在经过方才狱卒谈笑的桌子时,他忽然停住脚步,侧头看向此时忐忑不安的四名狱卒。
欻得一声,紧接着噗呲,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他以飞快地速度抽出旁侧侍卫腰间的剑,猛地捅穿刚刚说着污言秽语的狱卒的心口。
那狱卒眨眼间倒在地上,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