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
仙气飘飘,美轮美奂的天宫被砸的几乎粉碎。
凌霄宝殿之内,玉石栏杆断裂,金碧辉煌的穹顶裂痕交错,仙气缭绕中夹杂着尘埃,昔日辉煌不再。
神像倾倒,珠玉散落一地,闪烁着黯淡的光芒。
巨大的裂缝自天际蔓延,仿佛是天神之怒留下的伤痕。
仙乐已绝,取而代之的是轰鸣的回响,每一声都震颤着残存的神只之心。
无数的能工巧匠正在奋力的开始赶修。
他们或悬浮于半空,或脚踏云彩,手持仙锤灵凿,动作迅疾而精准。仙石碎片在他们灵巧的双手间翻飞重组,璀璨的光芒随着每一次敲击而迸发。
眨眼间,富丽堂皇的凌霄宝殿便恢复如初。
只剩下,一根参天巨棒矗立在大殿的中央,地面被它的重量所碾成齑粉,无数道裂缝延伸蔓延。
工匠们都傻了眼,一个个都上前,想要抬起它,却纹丝不动,不能挪动一丝一毫。
“这神器认主,唯有有德者才能拿起!”
“这可怎么办?”
“这,我们的工作没有办法进行啊!”
工匠们面面相觑,急得满头大汗,却又无计可施。
一团祥云夹杂着七彩神光缓缓飘来。
观世音手持玉净瓶,瓶身晶莹剔透,仿佛能映照出世间万物。
她轻启朱唇,声音如天籁之音,温柔而威严:
“诸位莫急,此乃定海神针,非同小可。”
言罢,观世音缓缓步入凌霄宝殿,瓶中甘露轻轻洒落,所触之处,玉石栏杆自动复原,穹顶裂痕也渐渐愈合,仙气再次充盈,尘埃尽散。
她的身影在七彩神光中若隐若现,每一步都踏出了慈悲与智慧的光辉,令在场的工匠们心生敬畏,忘却了手中的忙碌,静静仰望这救世菩萨的神迹。
“此处破碎的宫殿已经修好,你们退下吧,我会跟陛下汇报的。”
“多谢菩萨……”
工匠虔诚一拜,缓缓退下。
观世音凝视着眼前这根通天彻地的如意金箍棒,其上流转的金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与不屈的意志。
她的手指轻轻颤抖,最终还是缓缓收了回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威严,令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金箍棒在寂静的大殿中熠熠生辉,每一丝光芒都似乎在诉说着它的传奇与过往,让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观世音轻叹一声,转身向殿外走去,背影在七彩神光中显得格外庄严而孤独。
“观世音菩萨,这就走……这小猴子的棍子,不打算移开吗?”
一道威严的声音回荡。
玉帝身穿华贵白袍,背着手,悠闲地走了过来。
眨眼间便闪现到如意金箍棒面前。
“阿弥陀佛,陛下,不可轻易尝试……否则道心受损……”
观世音虔诚一拜,表示尊敬。
玉帝没有说话,缓缓伸出手,抓住了如意金箍棒,缓缓的给提了起来。
“阿弥陀佛……佛祖圆寂,灵山还有诸多要事,贫僧告辞了。”
观世音架起祥云,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
“嗯?”
玉帝眉头一皱,死死抓住手中的金箍棒,身形一闪,回到自己的寝宫。
“砰!”
金箍棒轰然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他看着手中迅速愈合的伤口。
脸上的愠色缓缓退下,恢复了平静。
如意金箍棒的金光闪烁,紧接着所有的光芒消失不见,变成一块普通的废铁。
“宁愿封印自己吗?”
玉帝喃喃自语,陷入沉默。
……
五指山前。
意识沉浮在冰冷与灼痛的深渊里,身体仿佛不再是自己的,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遍布四肢百骸的撕裂感。
文慧感觉自己正被拖拽着,在一片无光的泥沼中缓缓下沉。
然而,就在这濒临溃散的边缘,一丝异样的波动穿透了沉重的痛楚和昏沉,清晰地烙印在他模糊的意识深处:
【德行值:0(隐藏属性:七窍玲珑心·初醒)】
【七大罪代理人好感度:100%】
【意识得以从七大罪的掌控中逃脱。】
【但仍会被强行占据,需更多时间与精力。】
这信息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短暂地刺破了麻木。
100%?
文慧残存的念头里掠过一丝荒谬的苦笑。
是这身几乎被烤熟的皮肉,还是喷溅在那畜生头上的心头血?
竟让这群盘踞在兄弟姐妹神魂深处的“罪孽”,对自己这个“容器”生出了所谓的“好感”?
这“好感”如同淬毒的蜜糖,只会让接下来的纠缠更加凶险难测。
“唔……”
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闷哼从头顶传来,带着粗重的喘息,震得文慧紧贴着的后背微微发麻。
是曾泉。
他焦黑的手臂死死箍住文慧的腿弯,每一步迈出,都伴随着肌肉撕裂和骨骼摩擦的细微声响。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皮肉焦糊的气息,从曾泉身上不断弥漫开来,钻进文慧的鼻腔。
文慧的头无力地垂在曾泉血迹斑斑、肌肉虬结的肩头,视野被剧痛和失血切割得支离破碎,只能勉强捕捉到一些晃动的色块和轮廓。
左侧,是沈曾。
他那张永远覆着冰霜般高傲的脸庞,此刻线条绷得死紧。
指尖凝聚着一点微弱却精纯的冰蓝寒光,小心翼翼地悬在文慧后背一处最狰狞的伤口上方。
那寒光并非为了冻结生机,而是竭力压制着伤口深处残余的、属于曾泉暴怒之力的可怕灼烧感。
每一次冰蓝光晕流转,都带来一丝短暂的、针扎似的清凉,随即又被更猛烈的灼痛淹没。
沈曾紧抿着唇,深潭般的眸子里,冰层碎裂的痕迹清晰可见,翻涌着一种近乎狼狈的懊恼。
方才那万分之一刹的分神,成了此刻钉在他骄傲心上的毒刺。
右侧,则飘来一缕极淡、却不再蕴含丝毫魅惑之意的甜香。
思彤紧挨着沈曾,桃花眼里水光潋滟,却不再是勾魂摄魄,而是全然的凝重。
她纤纤十指翻飞如蝶,指尖牵引着点点温润的粉白光晕,如同初春最柔和的雨露,极其轻柔地洒落在文慧手臂、肋侧几处深可见骨的撕裂伤上。
那粉白光晕落下,翻卷的皮肉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微微抚平,血流的速度也减缓了少许。
思彤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治愈”对她被封印的力量而言,亦是沉重的负担。
“咳咳…嗬……”
喉咙里涌上的腥甜让文慧控制不住地呛咳,身体在曾泉背上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更多的血沫从嘴角溢出,染红了曾泉肩头残存的衣料。
“别动!省点力气!快到了!”
曾泉的吼声就在耳边炸开,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笨拙的焦灼。
他托着文慧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仿佛生怕背上这轻飘飘的重量会突然消散。
“慧……”
冰晶玉的声音带着哭腔,从稍后一点的位置传来。
她亦步亦趋地紧跟着,手里死死攥着一块沾湿的布片,每当文慧嘴角有新的血沫涌出,她便手忙脚乱地凑上去擦拭,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她甚至不敢多看曾泉焦黑的半边身体,更不敢回头去看那头瘫在战场中央、额心残留着淡淡七彩印记的巨虎——那曾让她疯狂贪婪的骨翼,此刻成了最刺目的讽刺。
沉重的脚步声在身后,如同闷雷滚动。
是辉温。
她的身躯努力放轻动作,却依旧震得脚下腐叶簌簌作响。
眼睛茫然地在文慧惨白的脸和曾泉血淋淋的背上转来转去,瓮声瓮气地问:
“曾哥…疼不?…要不…啃点树皮?”
她指了指旁边一棵被战斗余波扫倒、断口处露出新鲜木质的大树,似乎觉得这是眼下唯一能拿出的“慰问品”。
金子走在辉温旁边,脚步拖沓,眼皮沉重,仿佛随时会就地睡去。
但他那双总是半眯着的金色眼瞳,此刻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密林深处扭曲的阴影。
他慢吞吞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浓重的睡意里费力地抠出来:
“……前面……石缝……能躲……风……”
声音含糊,却意外地指出了方向。
而最让文慧残留意念感到一丝不安的,是那道如影随形、却又始终游离在几步之外的气息。
大懿。
宽大的兜帽低垂,遮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线条冷硬的下颌。他无声地走在队伍的阴影里,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
文慧能感觉到,那兜帽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一遍又一遍地在他惨烈的伤躯上扫过,最终,又落回曾泉背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审视。
他们围拢着,簇拥着,却又彼此隔绝。
暴怒、傲慢、色欲、贪婪、暴食、怠惰、嫉妒……
七大罪的烙印在他们灵魂深处灼烧,本能地排斥着靠近,却被一种更强大、更诡异的力量——那100%的“好感度”,或者说,是对这具凡躯所展现出的、能压制甚至净化“罪孽”的“七窍玲珑心”的忌惮与……某种扭曲的依赖?——强行捆绑在一起。
每一步前行,都踩在沉默的刀刃上。
曾泉的喘息越来越重,每一步迈出都伴随着身体不堪重负的颤抖。
他半边焦糊的身体在每一次发力时都渗出暗红的血水,顺着裤腿滴落在腐叶上。
终于,他脚下一个趔趄,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踉跄,单膝重重砸在潮湿的泥地上!
“呃啊——!”
剧痛让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托着文慧的手臂却像铁钳般死死稳住,没让背上的人摔下去。
汗水混着血水,从他紧绷的下颌线滴落。
“停下!”
沈曾低喝,冰寒的目光扫过曾泉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撑不住了!再走下去,你们两个都得交代在这里!”
思彤也蹙紧眉头,看向金子指示的方向——前方不远,几块巨大的、布满青苔的黑色山岩犬牙交错地堆叠在一起,形成一道狭窄倾斜的石缝入口,里面黑黢黢的,勉强能容数人藏身。
“金子说得对,先进去避一避!”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那头虎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封印中苏醒了!”
曾泉赤红的眼睛狠狠瞪向沈曾,喉咙里滚动着暴怒的低吼,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然而,他低头看了眼背上气若游丝、几乎感觉不到呼吸起伏的文慧,却还是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