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官打开骰盅,“一四六,大。”
杜锦:“···”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筹码被荷官收走了。
杜锦面上没什么表情,可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局促。
梁宇腾笑着安慰她,“杜小姐,牌桌上的事不是输就是赢,你别有压力。”
任北辰也附和道:“是川哥让你选的。”
杜锦偷偷瞥了眼贺聿川,他依旧那副散漫样,看起来并不在乎这一点输赢。
趁着荷官摇骰盅的时候,杜锦小声说:“你让我下来。”
贺聿川真是反其道而行之,他对梁宇腾和任北辰说:“要不你们也这样?她一个人害羞。”
杜锦:?!
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那两人的女朋友本就有像杜锦一样坐男友腿上的想法,贺聿川这么一说,两人没有迟疑的起身,坐在了各自男朋友的腿上。
任北辰用戏谑的眼神看向贺聿川和杜锦,“啧!川哥,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
以前,陪玩的服务员靠近,他都嫌弃,现在都把人抱在怀里的玩了。
杜锦的脸越来越烫,她第一次有弄死一个人的想法。
贺聿川看着眼前快要滴血的耳根,满意的弯起唇。
下一局。
贺聿川仍然让杜锦来。
杜锦说:“我不玩。”
贺聿川:“不用心疼我的钱。”
杜锦倒不是心疼贺聿川的钱,是她不想沾染赌博这种东西。
贺聿川看杜锦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凑近她通红的耳根,低声说:“赢了就让你下来。”
他的唇一张一合,触碰到杜锦的耳朵。
一种酥麻的感觉从杜锦的耳朵传来,蔓延到脑子,让她有种晕乎乎的感觉。
杜锦定了定神,赶走那种恍惚的感觉。
为了从贺聿川的腿上下来,杜锦咬了咬牙说:“大!”
上次押小押输了,这次换成押大。
贺聿川推了比上一把还多的筹码出去,“大。”
荷官慢慢的掀开骰盅,“二二五,小!”
杜锦:“···”
荷官收走的杜锦面前的筹码。
贺聿川:“再来。”
荷官摇了摇骰盅,放定在桌面上。
大家陆续下了注。
贺聿川捏了一下杜锦的腰上的软肉,“到你了。”
杜锦硬着头皮,“大。”
其实心里没底,当说出大的时候,她心里觉得这把应该是小。
贺聿川在她身后,仿佛看穿了她的内心,他问:“确定了?”
杜锦:“···小。”
贺聿川轻笑,“现在确定了?”
杜锦:“嗯。”
贺聿川又推了一些筹码出去,“小。”
荷官打开骰盅,“四五六,大。”
杜锦:“···”
面前的筹码又被收走了。
贺聿川语气轻飘的说:“看来你就是想坐我腿上。”
杜锦:“···”
贺聿川又说:“再来。”
杜锦:“我不玩了。”
任北辰安慰杜锦,“川哥去年一把就输了八千万,你不用帮他在乎钱。”
不是钱不钱的事,杜锦是真不想玩。
她回头,用眼神恳求他,放过她。
贺聿川脸上依旧是散漫的笑,好像真的是一点都不在乎钱,纯粹就是让杜锦参与一样。
贺聿川迎上她的目光,眼里含笑,“玩。”
荷官又摇起了骰盅。
贺聿川问:“这把押什么?”
杜锦不敢再凭着自己的感觉来了,她看梁宇腾今晚手气挺好的,面前赢了很多筹码。
这次梁宇腾押了小,杜锦也跟着,“小。”
贺聿川:“你确定?”
杜锦点头,“嗯!”
贺聿川推了一些筹码出去,“小。”
荷官打开骰盅,“四四五,大。”
杜锦:“···”
贺聿川已经笑出了声。
其他那几个也笑起来,任北辰说:“杜小姐,再来!哪有孩子夜夜哭的。”
把刀架在杜锦的脖子上,她也不玩了。
杜锦想从贺聿川的腿上下来,可贺聿川全程单手环着她的腰。
她挣扎了两下,贺聿川抱着她不放,“再来。”
杜锦语气严肃,“我不玩了。”
贺聿川第一次见杜锦生气的样子。
她沉着脸,红唇紧抿着,向来冷淡的眼神里终于有了温度。
贺聿川收敛起了脸上的散漫,“最后一把,就让你下来。”
杜锦深吸了两口气,压下胸口的怒火。
最后一把,她压小。
她无所谓结果是大是小,只求个解脱。
跟前几把一样,杜锦又输了。
玩五把,五把都输。
梁宇腾和任北辰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宽慰杜锦了。
梁宇腾讪笑着说:“杜小姐今天的手气不太好。”
贺聿川也笑着,他松开手,开玩笑的说:“别人家有送财童子,我有个送财仙子。”
当贺聿川松开手的那一秒,杜锦就从他腿上下来,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梁宇腾问:“川哥,要不要换一种玩?”
“不用。”贺聿川对荷官说,“继续。”
荷官摇了摇盅放在桌面上。
贺聿川把面前的筹码全部推出去,“大。”
“这是要一把定输赢?”任北辰挑眉道。
贺聿川很自信的说:“霉运已经被她用完了,这把准赢!”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跟你!”任北辰把手里的筹码也全押了大。
梁宇腾也配合,“要玩就玩大的!”
他也把剩下的筹码全押了大。
“开吧。”贺聿川对荷官说。
荷官慢慢的掀开骰盅,“三个六,大。”
“三个六!”任北辰震惊了片刻,随即对贺聿川竖起大拇指,“川哥,行呐!”
贺聿川得意的挑起眉梢,瞥了杜锦一眼。
“恭喜三位,这局的赔率是一赔八。”荷官笑着把很大一堆筹码推给了他们三个人。
眼看贺聿川面前的筹码比最先时还多。
杜锦内心有一点小小的震惊,但她并不羡慕或是高兴。
三人都赢了很多,但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杜锦理解为赌徒心理,赢了还想继续赢,输了又想扳本。
贺聿川换了一种玩法,纸牌。
杜锦看了眼时间,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平时这个点不睡觉,她早就眼皮打架了,可今天一反常态的,她居然没有一点睡意。
可能是里面的气氛太奇怪了,不仅灯火通明,还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几小时后,任北辰输光了手里的筹码,招手让服务员过来兑换新的筹码。
贺聿川说:“别换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别呀。”任北辰说,“你难得来一趟,得玩尽兴了。”
“尽兴了。”贺聿川说。
他看了眼面前不多的筹码,估计不到一千万。
“都给你了。”他对梁宇腾说。
今晚梁宇腾运气不错,赢了一些。
杜锦也算是见识了,输赢几千万对这些人而言,就跟普通人去外面花费几百块上馆子一样,消遣而已。
几人站起来离开。
任北辰看看时间,早上六点多了,他说:“川哥,要不就去楼上休息?”
楼上就是酒店,这里吃的喝的用的玩的······什么都有,一条龙服务。
贺聿川说:“算了。”
几人走到外面。
气温骤降,杜锦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她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寒冷又清新的空气沁入心脾,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玩了一夜,大家的脸色露出疲惫,但精神还很抖擞。
几人还很有兴致的吃了当地的特色早饭。
梁宇腾提议,“去哪里继续玩?”
贺聿川瞟了杜锦一眼,她神情紧绷着,看来是不想去。
“先回酒店补个觉。”贺聿川说,“你们不用送了,各自安排,我打车回去。”
两人坐上了出租车。
贺聿川睨了眼身旁一言不发的人,“好玩吗?”
杜锦如实说:“不好玩。”
贺聿川问:“输了钱不好玩,还是赌场不好玩。”
杜锦本就厌恶赌博,昨晚又被贺聿川强行带进赌场玩,心里窝着一口气。
她没什么语气的说:“我实在没法理解赌博有什么好玩的。”
贺聿川说:“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赌博能刺激多巴胺分泌,给人带来愉悦感和兴奋感。”
杜锦说:“当大脑适应了这种高多巴胺水平,就会导致人需要不断地加大赌注,或者增加赌博频率来维持这种多巴胺。这就是造成了赌博成瘾,赌徒就是这样。”
贺聿川不否认杜锦的观点,但是,“成瘾的那些人,只能说是自我约束力低,心存侥幸想要不劳而获。而我不一样···”
贺聿川故意停顿了一下,语气散漫的说:“我呢,纯粹就是图个玩玩。”
还有就是带杜锦出来见识一下。
杜锦说:“你也在追求兴奋和刺激。”
贺聿川承认,“确实,不过我想追求刺激和兴奋,可以玩的东西太多了。”
杜锦沉默了下来。
她忽觉自己今天的话太多了,可能是因为赌博想到了杜文才,触动到了她内心的敏感。
其实,贺聿川怎么追求刺激,是她的事,与她无关。
车子很快来到了酒店。
两人进了房间,杜锦给贺聿川找好睡衣,“你先洗。”
“一起。”
贺聿川不容杜锦拒绝,拉着人进了浴室。
情到浓时,贺聿川俯在她耳旁说,“这时候多巴胺的分泌也很高。”
杜锦没接话。
要说快乐,杜锦每次也很快乐。只是再怎么快乐,她也会谨记身份,当做一份工作来对待。
贺聿川今天的多巴胺分泌很是旺盛,从浴室到床上,早上折腾到中午,两人才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饥肠辘辘的两人决定出门去吃东西。
要说酒店里就可以叫餐,但两人很默契的决定出去吃。
澳城的冬天不会下雪,虽然晚上气温不算高,但很热闹。
两人穿上大衣出门,街上的人不算少,道路两边有好几家大排档,里面坐满了人。
贺聿川问:“想吃什么?”
杜锦趁贺聿川,“我都行。”
贺聿川随手指了路边的一家大排档,“要不就吃这家?”
杜锦惊讶,“你···能吃吗?”
贺聿川吃街边的大排档,哪符合他的身份?!
贺聿川故意问:“怎么不能吃?下毒了?”
杜锦:“没毒,怕你拉肚子。”
“我的肠胃没那么脆弱。”贺聿川说着已经牵着杜锦的手,朝大排档走去。
外面天寒地冻,大排档里热火朝天。
贺聿川点了蟹粥、牛肉饭、鲜虾云吞面、烧腊、烤生蚝、鱿鱼······
杜锦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贺聿川:“每样都尝尝,吃不了又没人塞你。”
杜锦:“太浪费了。”
贺聿川:“···”他又加了两碗糖水。
东西上桌,小小的桌子都放满了。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桌上的饭菜冒着滚滚热气,贺聿川的五官在热气中也变得朦胧。
杜锦看着他朦胧的五官,突然心生一种人间烟火气的感觉,她的思绪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从前。
她从小就没有家,小时候也很期待像别的孩子一样,有一个充满烟火味和欢声笑语的家。
“看我干什么?”贺聿川打断她的思绪,“趁热吃。”
杜锦回神,对贺聿川勾唇一笑。
她拿起筷子吃东西,赶走脑海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过,杜锦这一笑,倒把贺聿川搞得有点懵。
好端端的突然对他笑什么?!
还笑的这么好看!
平时逗她开心,她也只会敷衍的假笑一个,现在突然对他真心实意的笑了······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随即,贺聿川也笑了。
杜锦虽然表面装的冷淡,但她时不时的会真情流露一下。
就说刚才,又用含情脉脉的眼神呆呆的看着他了,像是以前一样。
“好吃吗?”贺聿川问。
杜锦吃的忙不过来回答,连连点头。
杜锦觉得最能体现一个城市饭菜口味的,还得是这些普通的大排档。
贺聿川看着她好吃的样子,嘴角弯起来。
两人一口接一口的吃着东西,气氛很是和谐。
只是,杜锦才吃了五分饱,包里的手机就响起来。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没存名字的号码。
不存名字,是因为她已经熟记这一串号码了。
这个号码来电话,只有一件事。
杜锦看着号码迟疑了半分钟,然后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贺聿川目送杜锦快步走出大排档。
刚才杜锦看着电话时候的表情,他都看在了眼里。
那种表情很复杂,生气、烦躁、无奈又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