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荀昭芙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瞪着苏颜,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你竟毒害我儿?”
“如此毒妇,该杀,来人!”牧行舟的祖母怒喝一声。
牧行舟从怔愣中清醒过来,下意识挡在苏颜面前,“这不可能,阿颜绝不会害我。
来人,将这个大夫抓起来!”
“是!”牧家的部曲和护卫更听牧行舟的话,立刻把那个大夫反剪双手按在地上。
大夫也没想到证据摆在牧行舟面前,他却一点怀疑都没有,还直接让人拿下他,当即大喊道:“七郎君,奴没有说谎,若七郎君不信可叫城中的大夫来看诊。”
詹家研制的绝嗣药是独门秘药,不是一般大夫可以看出具体中药时间的,因此他不怕牧家人去外面请大夫来看。
“我自会叫大夫来重新诊脉,但你也必须审问。带下去,用刑!”牧行舟脸色阴沉至极。
护卫们低头应是,押着那大夫到院子门外,按跪在地上,用两寸厚的木板重重打在后背上。
“啊——”这大夫自小学医,虽也练武强身健体,可还是扛不住这样的刑法,一下就惨叫出声。
牧家一众长辈都惊呆了,看着牧行舟像是见了鬼一样。
“七郎,这毒妇如此害你,你竟还护着她?”
这还是他们那个聪慧冷静的孙子吗?
这简直就是被迷了心智的昏人!
倒是荀昭芙更了解自己儿子,看他毫不犹豫地相信苏颜,心里开始迟疑起来。
她三个儿子,别人都说大郎和三郎最聪明,七郎更像个武夫。
可她知道她的小儿子只是不喜欢算计来算计去,更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不是真的不聪明。
以他的小心谨慎与聪慧,苏颜又是他的枕边人,若苏颜要害他,他肯定是第一个察觉的。
对了,苏颜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她从牧家的家奴里面挑的,往上数个五六代都是牧家的家奴,她们肯定不会帮苏颜害她儿子。
苏颜在牧家要做的事情大多都是经过丫鬟婆子的手,如果苏颜藏了绝嗣药和慢性毒药,她们应该会发现异常才对。
荀昭芙能生出三个聪慧的儿子,自身自然不会太蠢,她很快就察觉到诸多疑点。
牧行舟看向那个长辈,脸上都是坚定,“阿颜没有理由这样算计我们牧家。
如果她想要得到某个世家,直接用火雷和震天雷轰开世家大门,带兵进去搬走她喜欢的东西不是更省事?”
“这……”那人无话反驳。
火雷和震天雷的威力他们都知道,可以说,这世上恐怕没人能在火雷和震天雷的轰炸下反抗苏家。
这么一想,苏颜还真不用使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来谋取牧家。
牧文宏从一开始就没说话,他虽也怀疑过苏颜,但很快就排除这个可能性。
既然苏颜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就是那个大夫,故此他没有阻拦牧行舟叫人对那大夫用刑。
牧行舟怕苏颜情绪激动动了胎气,转过身柔声安慰她,“阿颜,你莫怕,我只信你。
我一定会查出真相,还你清白。”
“是吗?”苏颜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带着怀疑,甚至还默默退后了几步,与牧行舟拉开距离。
这让牧行舟心里咯噔了一下,强烈的心慌感淹没了他,“阿颜?你…怎么了?”
“我自入你牧家,一举一动都在你牧家丫鬟婆子的眼皮底子下,从早到晚,从晚到早,没有一刻离开过她们的视线。
我没有机会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毒害你。”苏颜单手抱着肚子,声音平静到有些发冷。
牧行舟拼命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肯定是被陷害的。”
“凡是陷害必有原因,这背后之人有何原因,我不知。
就像,我不知这背后之人是你,还是你们整个牧家。”苏颜说完,又退后了几步,脸上满是防备与淡漠。
牧行舟瞳孔骤缩,“你怀疑我?我没有理由陷害你……”
说完,他想到苏颜的野心,瞬间明白苏颜为什么怀疑他。
苏颜是怀疑他在她与他父亲之间选择了他父亲,因此在打残其他诸侯后,拿到那些兵器后,就迫不及待要压制她,甚至是除掉她。
因此,苏颜怀疑这件事是他,或是他们牧家联合起来陷害她!
一瞬间,牧行舟急得眼眶都红了,“阿颜,不是我,我没有要陷害你,你信我!”
“是与不是,等我叫人把城中的大夫都请来看过脉相再说。”苏颜没有因此心软,脸色依旧防备。
牧行舟怔怔看着她,一副要碎掉的样子,“你不信我…”
苏颜脸上露出动摇之色,但很快就用力咬了咬下唇,偏头不看他。
这一刻,沉默等同于默认。
牧行舟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转头朝护卫说道:“请大夫,将城中所有大夫都请过来。”
那些护卫被这变故弄得脑子转不过弯来,反应慢了一些,没能及时回应。
牧行舟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与委屈,怒吼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是、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将城中大夫都请来。”
牧家的人都被这发展搞晕了,这怎么突然就变成他们陷害这苏家女了?
牧文宏脸色不太好看,严肃道:“此事断不是我牧家所为!”
“不错,此事绝不是我牧家所为,我们牧家还要仰仗苏家的兵器与火雷,没有理由陷害你。
当下其余诸侯虽都损失了十多万兵力,但手中至少还有十几二十万的兵力。
若没有苏家的兵器与火雷,没有苏家的援兵,我牧家依旧四面楚歌,险象环生,我们又怎会在此刻陷害你?”牧行舟的祖父也辩解道。
这父子俩都以为苏颜是觉得他们忌惮苏家的兵器和火雷,所以要卸磨杀驴。
他们都没往苏颜要皇位这上面想,毕竟这没有先例。
同时这个想法对他们的思想冲击太大,因此都没往这上面想。
苏颜这么支持牧家,他们也会想她是不是有什么私心。
可他们想到的最大的私心,就是扶持牧行舟坐上皇位,封她做皇后,且是独占后宫的皇后。
最多,就是再让苏家成为天下第一大世家。
这两点,以苏家对牧家的帮助,完全是他们应该得到的。
故此这父子二人并未将苏颜的私心过于放在心上。
苏颜脸色缓和了一些,语气也不再那么冷漠,“我已派人去请城中大夫,等大夫把过脉,确认我与牧行舟的脉相无异,我们再坐下来谈这件事。”
若是有异,那就无法坐下来谈了。
这未尽之语,在场的人都心里有数。
两刻钟后,三个一看就是祖孙三代的大夫被护卫抬着四肢跑进牧宅,跑进厅堂。
牧家的人,还有苏颜,以及收到消息赶来的苏野苏赫都在那里等大夫。
以往坐在牧行舟身边的苏颜,单独坐在一个书案前,牧行舟坐在她上首。
在等大夫期间,牧行舟一直侧头看着她,可苏颜却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看到大夫被抬进来,牧行舟立刻叫护卫把大夫抬到他那里,“还请先生快快给我诊脉。”
这时代的大夫地位很低,被牧家的护卫直接抬过来,那祖孙三人也不敢有怨气,整理好衣袍就跪坐在牧行舟书案前,给他诊脉。
“这脉相……”那年迈的大夫刚搭上脉,眉头就深深皱起,随后嘴唇都白了,“这、这……”
“先生但说无妨,我以性命担保,绝不会迁怒先生,也绝不会杀人灭口。”牧行舟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可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安抚那位老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