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鸿远的视线开始模糊不清，连面前汗水聚成的小水汪都有些看不清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昏倒的时候，一股清甜的野果味道从嘴边钻进鼻腔。
长生捏着一个恢复能量的果子抵在他嘴边。
“你别跪啊，别害我短命！而且，姐姐说过，新中国没有奴隶。”
她说得十分认真，语气里没有半分揶揄。
但这明显带着调侃的话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出来，显然更具有喜剧效果。
靠在窗台下的赵星野没忍住笑了出来，这是什么神奇场景。
一个很认真地讲笑话，一个很认真地抖着腿道歉。
吃下果子的章鸿远已经缓过来了不少，虽然他一直知道孔昭意手里有很多神奇的东西，但每一次受益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震惊。
这简直就是气运之女、天选之人。
如果孔昭意能够进入基地，支持基地，参与基地运作，那么幸存者的生存压力应该会小很多。
春城基地，会变得更加强盛安宁。
他看着孔昭意站在楼梯口的背影，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心里还是存着一丝期待。
或许，孔昭意之后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带着家人进入春城基地呢？
正被人惦记着的孔昭意此时盯着楼梯上挤作一团的丧尸，皱了皱眉。
楼梯上已经堆积了不少被踩成肉泥的丧尸，黏腻地摊在地上，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眼见着已经堆积了不少丧尸，甚至已经有几只嘴急的，已经开始踩着同类的身体向上攀爬，以为能通过最上面的通气孔接近食物。
孔昭意凝了一道和楼梯同宽的弯月形空间刃，透过屏障，没入丧尸群中，瞬间就带下来二三十颗丧尸头颅。
失去脑袋的丧尸身体被后面的丧尸踩在脚下，融入了地面上的肉泥。
楼下散去其他方向的丧尸群，被风中送来的血腥气引导着，重新聚集在孔昭意所在的楼下。
在窗边观察情况的长生，眼见半天也不见街道的拐角处有丧尸跑过来，走到孔昭意身边。
“姐姐，外面基本稳定了。我可以去玩了么？”
孔昭意张了张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她发现自从长生在幻境中克服了心理障碍之后，就变得格外喜欢钻进丧尸堆里近身搏杀。
从前花大价钱买回来的晶核枪这辈子几乎没用过，唯独喜欢之前被俞政礼赋能锻造过的双刀。
小小的人顶着这么一张气血充足的脸蛋，挥舞着双刀在丧尸群里穿梭。
这场景实在是让孔昭意有些哭笑不得，但又舍不得拘着她。
仔细检查了长生身上的防护装备，掏出防护面罩给她戴好，有些宠溺地戳了戳她的额头。
“去吧，地面上比较滑，注意安全。”
“别跑太远，就在这一层。”
长生点点头，蹦跳着跑到空间屏障前站定，深吸一口气，提着自己的双刀穿过屏障，冲进了丧尸群里。
这些丧尸生前几乎都是成年人，身量比长生高出不少。
孔昭意只能从丧尸大面积倒下的缺口处，看见闪着寒光的刀刃闪过，几乎看不见长生的身影。
楼梯上虽然堆积了不少丧尸，但是抵不过长生一刀下去三四颗丧尸脑袋搬家。
很快，楼梯上丧尸的密度就降下来了。
孔昭意走到窗边，见楼下入口处聚集了不少丧尸，但就是兜兜转转找不到方向上楼。
于是便把还在挤着伤口的赵星野提到楼梯口，又把之前划开的浸着血的纱布挂在楼梯扶手上，吸引着楼下的丧尸朝上跑。
果然，鲜血对丧尸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楼下那些在入口附近徘徊着，却找不到方向的丧尸也都一股脑地朝着顶层奔来。
楼梯上丧尸的密度再次提高，长生的刀也挥得更起劲了。
被当成诱饵的赵星野原本安安静静地靠在栏杆上，但当他意识到是长生冲进丧尸群里拼杀的时候，他有些坐不住了。
目光里有敬佩，有惊讶，也有隐隐的期待——他也渴望像长生一样，冲进丧尸群里毫无顾忌地拼杀。
孔昭意察觉到赵星野的异动，用刀鞘戳了他后颈一下。
“老老实实待着别动，你想带着一身血冲进去送外卖啊？”
清清冷冷的声音如同一壶冰水，给头脑发热的赵星野降了温。
是啊，他现在异能全无，身上还带着外伤。
贸然冲进丧尸群，和长了腿跑进锅里的鸭血有什么区别。
和赵星野的跃跃欲试不同，章鸿远盯着长生则是因为发现了她眼中的兴奋，以及这个看起来身量不高的小姑娘身上充沛的战斗欲望。
从章鸿远认识孔昭意开始，这个小姑娘似乎都是安安静静地跟在孔昭意身边。
几次接触中也能看出，孔昭意对她也是实打实的关爱呵护，孔昭意身边的其他人也都对她十分宠溺。
但章鸿远有些不明白，在宠溺中长大的孩子，会这么好战么？
在他看来，这个小姑娘不像是个普通孩子，挥刀的一招一式倒像是经验丰富的杀手。
但章鸿远转念一想，不只是长生这个小姑娘，孔昭意身上也有许多古怪。
她们看起来非常适应末世。
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正在丧尸群里奋斗着的长生也没有放松警惕，她的异能感知到了章鸿远此时的怀疑情绪。
一脚踹开面前刚被砍掉脑袋的丧尸躯体，拉开和丧尸的距离，长生甩掉刀上沾着的黏腻丧尸血肉，微微侧身，抬头朝着章鸿远看去，目光里带着警告。
那双黑亮的眼睛盯着他，章鸿远甚至觉得像是被夜里潜伏的黑豹盯上了。
在那暗含警告意味的目光中，章鸿远惊觉自己想太多不该想的事情，连忙按下心中的念头。
一直留心着长生的孔昭意自然也没错过她和章鸿远之间的眼神交汇。
孔昭意的嘴角微微翘起，她自然知道，随着接触的增多，章鸿远早晚会发现她身上的破绽。
若是在半年前，她还会稍稍收敛些。
那时候其他人没有异能，她就算再厉害，也要在外人面前装成普通人，免得成为众矢之的。
但现在，一半以上的幸存者最终都会催生出异能。
而他们的异能等级都不会比孔昭意的更高，她自然有底气露出一些破绽，来换取想要的东西。
孔昭意不怕章鸿远看出自己身上的破绽，她只怕这人太顾念之前几次交集，即使看出古怪，也不肯透露给别人。
那她想要顺着春城基地这条线，摸去京市基地的目的就没那么容易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