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饭吃的很早,徐阿姨在炕上铺了凉席,陪天猷和念棠听了会故事,不到九点就进入了梦乡。
梅一诺独自坐在客厅,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沉静的脸上。
她将天一的微博内容截图发到了群里,虞姗姗几乎是秒回:“网上那些人,跟吃了屎似得,最滂臭。”
后面跟着一连串愤怒的表情包。
梅一诺扫了眼微博评论区,那些叫嚣着要‘人肉天一’、‘送他进监狱’的言论已经刷了几万条。
她面无表情地划过,更关心好友的现状:“你回去了,叔叔阿姨是不是很开心?”
“那当然!”虞姗姗发来了一张全家福,照片应该是她刚随手拍的,她枕在她妈妈腿上,虞父坐在一旁,显然是家里人正在客厅看电视。
“看见了吗?这我爸改建的安全屋,俩老头老太正在看智斗小倭瓜们呢。”
“嗯,其实可以设几个闹钟,家里留一个人保持清醒就行。”
“那必定是我啊!反正平日里我也没早睡过。为防日子无聊,我把我们那小网站上的小说都下载了,你要不,传给你一些?”
“谢了,我有书。”
正聊着,姜思彤突然插进来一条语音,背景音嘈杂得厉害:“姐妹们,我还在回Z市的路上。航班取消,我正连夜开车往回赶呢。”
“开车你还发消息?”梅一诺问,“到哪儿了?还有多久?”
都说富人惜命,姜思彤看来是没把自己的小命放心上。
“你就别担心她了,她跟撒博在隔壁省浪呢,就算现在刚出发,也来得及赶回去。”
虞姗姗显然很清楚前小姑子的动向。
“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家了,放心吧,这会儿外面还有38度,微博上的消息不能尽信,那都是博人眼球的。”
姜思彤也是玩过了头,要不是霍南琛得知她还没回家,连续打了两个电话,她今天还真不一定回Z市。
梅一诺只回了一个字:“嗯。”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人能在十一点前踏进家门,多说无益。
即便姜思彤不以为意,姜家该有的准备一点儿不少。
商曜的新型材料姜柏舟就购买了不少,更别提其他物资了。
真正毫无准备的,是那些在生存线上挣扎的穷苦大众,以及被资本言论牵着鼻子走的底层人。
别看外网上那些政客和媒体把花果人嘲讽得一文不值,仿佛花果人所有的准备都是愚蠢可笑的举动,可他们背后的资本早就动了真格。
这些资本巨鳄比谁都惜命,不想让底层民众也加入到争抢物资的行列中,毕竟资源是有限的——那些铺天盖地的嘲讽,不过是为了稳住争抢物资的芸芸众生。
梅一诺切换出了商曜的聊天界面,几小时前,商曜发来的消息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俞圣卿把我诓回来了,今晚若是没有极寒,就把念棠给我当干女儿。”
饶是梅一诺知道商曜没坏心,也十分厌恶干爹干女儿这套。
她当时便回了过去:“先说说,若是有,又怎么说?”
“我答应他三个条件。”
倒也不吃亏!
十一点一刻的时候,姜思彤在群里发消息,“到家了。”
夜猫子虞姗姗回:“到了就好,我妈正给我煮饺子呢。”
“这个点还吃饺子?”
“多吃点儿,抗冻。”
“说得煞有其事,不跟你贫了,我先去洗澡。”
群里安静下来。
一点左右,梅一诺将衣服和厚被子都找了出来,室内室外都放置了温度计。
又楼上楼下的检查了一遍。
一点四十五分时,天猷突然醒过来,他慢慢滑下炕,在客厅找到梅一诺。
“妈妈,姨姨说,战场要开了,她给了这个。”
梅一诺正在激活闹钟病毒,五十分一个,五十五分一个,整两点一个。
很快,她日常用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天一喊你起床啦!天一喊你起床啦……
看到天猷手里的小袋子,梅一诺眼睛一亮,她抱着儿子没细看袋子,就将电脑等物一起丢进了空间。
炕上徐阿姨也被闹钟惊醒了。
“天猷?!”
发现孩子不在床上,她一秒清醒。
梅一诺将天猷抱进屋,“他在这儿,您这会儿别睡了,马上两点,我们看看情况。”
念棠还在酣睡,徐阿姨接过天猷,将他抱在怀里。
山里温度比市区低,这会开着风扇,温度还有23度,比白天低了6、7度。
梅一诺手里拿着外套出了门,“我去室外看看,马上回来。”
第二个闹钟又响了,天一喊你起床啦……
两人很快按灭,这时候徐阿姨已经没心情追究这诡异的闹钟了。
梅一诺开门站在了廊下,外面月明星稀,虫鸣鸟叫热闹了这个夜。
五十八,五十九……
梅一诺看着温度计上的温度,一直在25度上下浮动。
突然,手机屏幕猛地亮起,尖锐的闹钟声分外刺耳——这是今晚的第三个闹钟。
她低头关闹钟的一刹那,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天旋地转间,她踉跄着扑向玄关的木门,指节攥住门框才勉强稳住身形,额角渗出的冷汗瞬间被风卷走。
再抬头时,后颈的汗毛倏地竖了起来。
方才还挂着残月与疏星的夜空,像是被谁猛地拽上了一块遮天蔽日的黑绒幕布,天地间骤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仿佛整个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手机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黑暗,她猛地转头看向温度计——那道鲜红的刻度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下坠,23c的数字还没看清,就跳成了 18c,转瞬又跌破 12c,玻璃管里的红线像条受惊的蛇,一路向下窜逃。
“砰!”
梅一诺立刻反手带上门,去关窗时大喊:“徐阿姨给孩子们,穿衣服,来了!”
指尖在拨号键上快速跳跃,第一个打给梅庆年。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听筒里传来他带着喘息的声音:“降了!一诺,温度在降!”
“醒着就好!千万别出门,现在就去生炉子!”
屋内的温度计跌破 10c。
挂断电话的忙音还没消失,她已经拨通了殷政鹤的号码。
听筒里只有单调的忙音,一声,两声,三声……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
她挂了,又打给殷政鹤,老父亲没接。
好在打给殷淮时,电话很快被接起,殷淮说殷政鹤和二叔三叔都在岗位上,他们今天不可能睡觉。
“好”梅一诺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你们也锁好门窗,把备用电源打开。”
匆匆叮嘱几句挂断电话,不过短短几分钟,客厅的温度计已经跌破冰点。
极寒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