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尔斯诚恳道,
“所以我才说,贝坦菲尔改变主意跟我说了湖景村后,我只是稍微改了一下路线,提前很多天先来这里寻找一下卖家信息。”
“离那封邀请函上约好的时间还早,我不清楚什么是游戏的规则。”
“那个热情的议员确认我真的不明白后,他就失望离开了,抱歉。”
等迈尔斯解释完邀请函的事,爱丽丝心里有点失望。
在得知亚瑟接到的是奥尔菲斯的游戏邀请函后,她意识到湖景村现在的情况,说不定就在庄园的监控之下。
这曾经在多年前肆虐过异教祭拜的小村庄,现在是奥尔菲斯选中的实验场地。
所有人……
好吧,除了爱丽丝。
不对,还有因为爱丽丝答应来,被玛尔塔提前告知了湖景村这个地点的迈尔斯。
嗯,戚十一也在路上,应该快到了。
接连剔除这几个意外的人选后,爱丽丝更关心另一件事——
根据过往的经验,实验开启后,庄园会封锁场地,直到测试结束。
菲欧娜,卢基诺,亚瑟……
还有那个奇怪的苍白男人。
四个人,已经达到了实验要求的最低人数了。
“菲欧娜小姐,唐纳德先生,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有些奇怪。”
“嗯……能麻烦两位陪我去一趟村口吗?”
爱丽丝有种预感。
这种预感让她气奥尔菲斯居然利用这么危险的村落秘密来做实验,又有点庆幸戚十一暂时是安全的。
“当然可以。”
菲欧娜不太明白,但还是选择第一时间答应下来。
迈尔斯犹豫片刻。
“我们住的那个村口小屋是娜塔莎以前的家,尤金夫妇的房子。”
爱丽丝补充,
“唐纳德先生可以顺路去看看。”
迈尔斯心动了。
于是三人并肩走在一块,边走边聊。
初步度过刚认识的不熟期后,菲欧娜的话也慢慢多了起来。
比起五花八门的爱好和兴趣,在场的三人有个共同点——行过万里路。
爱丽丝一是身世坎坷,二是成为记者以后,经常为了获得线索各处奔波。
迈尔斯寻找美智子已经有近十个年头,他也走过不少地方。
当然,在三人的经历中,当属菲欧娜的最奇幻。
爱丽丝已经习惯了,迈尔斯的眼神则古怪起来:“吉尔曼小姐,您说的星盘,命运,是真的存在的吗?”
“我虽然也听过不少鬼怪传闻,但那些到最后基本都是闹剧。把老旧的房子地板当做鬼叫,因为内部空间结构不对,导致时不时的呜呜声什么的,比比皆是。”
菲欧娜无意和普通人争辩,只是道:“您说的那些,确实可以用知识来解释。而我提到的,神与祂的使者……也是一种真相。”
“不用将其想的多么不可思议,神存在,并处于一个比我们更高的维度,正以或平静,或戏谑,或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我们所处的世界。”
“仅此而已。”
菲欧娜平静道,
“追逐神明的狂信徒,和崇拜老师的学徒没区别。我可不是在贬低神明,也不是在抬高学徒,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世间万物皆有灵,所有人都是在遵循自己所了解到的知识生活,少数的能走到终点,大部分的因为自身储备的不足而折戟沉沙。”
菲欧娜的态度,让本来觉得她是个神棍的迈尔斯肃然起敬。
“您确实不一样,和我见过那些疯狂者比起来,您非常理智,似乎只将神明视作知识的引路人,而非需要无脑跪拜的偶像。”
菲欧娜嘴角微微翘起,略有些傲气:“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什么样的信徒选择什么样的神明。”
“我所信奉的主,全知全能,无所不晓。祂从来都不需要信徒去供奉什么,只是信徒追随着祂。”
“知道的越多,了解的越多,就离祂越近。”
菲欧娜的用词,让迈尔斯眼睛一亮:“全知全能吗?”
他的意图太明显,菲欧娜把那番对爱丽丝提过的论调,毫不客气地砸在了迈尔斯脸上。
听到那段不幸的婚姻会把女人变成怪兽时,迈尔斯有点忐忑,
“我记忆里的美智子很温柔的。她害羞,心思敏感又细腻,她真的会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人吗?”
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菲欧娜不怎么欣赏迈尔斯。
听到迈尔斯一口一个“温柔”“善良”“害羞”。菲欧娜不客气道:“听起来,您一直靠着一位如此完美的妻子来激励自己前行。”
“恕我直言,心思细腻的人,总会受到比他人更多的伤害。”
“如果您的妻子已经变成了一个癫狂的疯子,您会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转身就走吗?会后悔自己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吧。”
这个问题有点尖锐,爱丽丝看向迈尔斯,发现他愣怔了一下,却没有发怒。
“抱歉,我只是在描述我记忆里的美智子。”
迈尔斯顿了一下,
“我确实不愿意看到她过于狰狞的面容。”
“作为一名自小就入行学习的艺伎,美智子很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保持优雅而含蓄的姿态,已经是她的本能了。”
“如果再次遇见时,她变得面目全非,癫狂恐怖。那她一定是遇到了把过去的她彻底打碎的灭顶惨事。”
迈尔斯笑容勉强,
“这种程度的绝望,我不想让她承受。我在逃避,在假装她不会和我记忆里相差太大。”
“我总是怀抱着希望,祈祷她别遇到太过分的人与事,希望这个世界能对美智子好一点。”
迈尔斯维持的笑容越发苦涩,
“如果……如果看到了那样的美智子,我真的无法接受。光是想一想她被逼疯的过程,都让我有种立刻去死都无法缓解的苦楚。”
迈尔斯的话,让菲欧娜难得无言,也让爱丽丝悄悄转过头。
当再次相遇的那个人和记忆中差别过大,除了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人,也有几分不敢相认。
仿佛认下的那一刻,在漫长时光中压抑过的所有不堪情绪都会在扎破的小口中疯狂爆出,这足以在瞬间击垮最坚韧苦熬的精神世界。
接下来的半程路,没有人开口。
菲欧娜多看了两眼情绪不高的爱丽丝,轻抚了两下她的背。
直到几人回到村子入口,看到那扇不知何时落下的沉重大门,迈尔斯惊愕道:“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之前明明没有。”
爱丽丝见怪不怪,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解脱感:“看来游戏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