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外域入侵者吗？
他出现在蜀山，是否与源界遭到入侵有着内在联系？
“……”丁白躺在玄天号逼仄的椅子上，脑子里始终萦绕着无数疑问。
这些问题，在没有当事人的解释，根本不可能想通。
想不通，怎么想都得不到结果。
他索性闭上眼睛，心神潜入小天地，默默运转体内黑洞，消化吞噬来的大量修行者精华。
船舱里面的玄家子弟根本不敢和他说话。
半个月后，飞梭抵达乱月大陆。
玄家家主亲自来码头迎接，并亲口许诺给予护送丁白的十几名玄家子弟赏赐。
这让历经了生死一线恐惧的玄家子弟们兴奋不已。
毕竟他们都是支系旁支，如果不是家族资源不足以支撑他们踏上仙道，他们也不会去古荒大陆冒险。
在他们眼中，玄真律那种嫡系，就跟脑子进水没啥区别。
哪怕身边有仙人护道，最后不也在古荒消失得无影无踪，丁白并未将玄真律被邹品炼化成剑傀的消息说出来。
坐进前来接人的悬游舟，身边没了其他人，丁白静静坐在那里，看得出玄如海找他有事要说。
围绕着自己发生了这么多事，作为玄家掌舵人，没事肯定不会亲自出面。
玄如海忽然勉强笑了笑，开口说道：“你现在的情况很麻烦，焚国、归元剑宗、古神族和天武殿都给玄家发来了正式照会。”
丁白一点不意外。
传讯比飞梭快得多，古荒外层虚空发生的一切，恐怕当天就传遍了上界，几大势力不拿出点态度，怎么都说不过去。
玄如海道：“不过玄家已经给四家答复，只有八个字：咎由自取，要打就打。”
丁白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玄家不怕引火烧身？”
玄如海自信的摆了摆手，“玄家已经击退过他们，这次无非多个古神族，同时也少了幽冥道叛徒，他们连乱月大陆都进不来，狺狺狂吠而已，不足为虑。”
丁白看着他，说道：“我没打算在玄家逗留。”
玄如海怔了怔，似对丁白的决定有些意外，随即叹了口气：“看来霜月那丫头没能成功。”
他的话有开玩笑成分，也是在向丁白释放好意。
他接着说道：“你要的仙兵霜雪甲已经打造完成，等老太祖与你见面之后，我会让人送到你手上，至于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如果有用得着玄家的，玄家自当倾尽全力。”
丁白勉强笑了笑：“有劳家主费心。”
“老太祖见我何事？”
“我也不清楚，老太祖是玄家真正的顶梁柱，我这当家主的只是帮家族处理日常事务的话事人而已，老太祖的想法，我们这些当晚辈的不敢多问。”
玄如海显得相当真挚，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蹊跷。
玄家老太祖在玄家祖宅。
与巍峨气派的城中其他建筑相比，祖宅显得又旧又小，座落在周围高大的建筑中，极不起眼。
门口摆着的两尊镇宅神兽水麒麟石像也已风化斑驳。
“别看它们这个样子，阵法一旦发动，两头驭水神兽可是能发挥出不输归藏巅峰杀力。”玄如海主动给丁白说起了两尊镇宅兽。
“是吗？”
不用说丁白也看得出两尊镇宅兽不凡，和他在幸仙国公府拿走的两尊仙兵铜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他造不成什么威胁。
玄如海主动提起的用意似乎也在于此。
一路过来，丁白显得相当警惕，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丁白，玄家对他没有恶意。
丁白不是三岁小孩，何尝听不出弦外之音。
倘若玄家真的没有恶意，何必用这种方式表达？
……
坐在椅子上的玄家老太祖，看上去就像坐在婴儿床上的婴儿。
椅子本来不大，正常的圈椅，小的是这位老太祖身体。
看起来就像刚刚凝出的元婴。
一张脸却布满皱纹，眼眸中充满沧桑。
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屋子结构也跟正常堂屋区别很大，除了一扇进出的门，看不见一扇窗户。
让人有种走进墓室地宫错觉。
“你叫丁白？”
“嗯。”
环境让丁白感觉很不舒服，玄如海恭恭敬敬站在门口，看起来就像等候主人召唤的仆人。
“我叫玄神通，如果你愿意，称呼一声前辈即可。”
老人语气很柔和，没有那种依老卖老的强势感。
丁白行了个礼，“前辈找我来，有事要谈？”
他也在观察老人身上的气机，却只能看到一片白雾，显然他身上有某种屏蔽天机的法宝，当着别人的面，又不好用阴阳天瞳。
老人一挥手，丁白身后就多了张椅子。
“坐。”
丁白没有客气。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老人充满沧桑的眼眸中仿佛有种看透他人神魂的力量。
丁白很平静，点头道：“是。”
“你从源界来？”老人又问。
这次丁白没有跟着对方交谈节奏，反问道：“前辈如何知道源界？”
在这之前，源界这个词，他只从三个人，不，一人一妖嘴里听过，南离天照和剑魂阁里的神魂都是残魂，不能算人。
混沌是从上古时代活到现在的活化石。
万相阁主是第一个看出他来自不同世界的人。
老人挥了挥与婴儿差不多大小的手，在他背后出现了一个黑暗洞穴投影。
——洞穴里面只有一块碑和成堆的石块。
“这是玄天城地底，玄家根基所在。”
他指了指投影中的石碑，将影像拉近，石碑表面风化严重，坑坑洼洼，隐约能看见上面刻着字，但已无法辨认清楚。
“你应该听说过，玄家和幽冥道出自同一先祖。”
丁白点头。
老人又动了动指头，拉远投影视野范围。
地下洞穴极其宽敞，每隔一段距离，就隆起一个小土包，看起来就像成片坟丘。
事实上，这些土包就是坟丘，只不过随岁月变迁，外面的石块已然风化，与大地融为了一体。
“……其实这种说法并不准确，玄家和幽冥道确实有着极深渊源，他们出自同一上古宗门，那个宗门已经在上古诸神大战中消失，留在乱月大陆上这些人，只是那个宗门当年派来乱月大陆镇守的其中极少部分，也就是玄冥两家的一代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