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乾阳殿的议事氛围,随着粘八葛部首领的奏折送达,变得愈发紧张而热烈。
姜齐将奏折传阅给大臣们,手指在舆图上的西域西部区域轻轻点动:“黑汗国占据伊丽河等水草丰美之地,掌控西域西部商道,若长期放任,不仅会阻碍丝绸之路的畅通,更会成为我大乾西境的隐患。如今他们内部叛乱未平,又因我朝专注治疆而放松警惕,再加上西州回鹘主动求援,此乃天赐的出兵良机。”
李助率先附和:“陛下所言极是!黑汗近期将主力调往南部镇压叛乱,边境防御空虚,正蓝旗粘八葛部熟悉草原与西域地形,擅长骑兵奔袭,再联合西域建设兵团的兵力,定能一举拿下伊丽河。”
“拿下伊丽河至关重要。”孔厚补充道,“伊丽河是黑汗的核心牧场,每年产出的牛羊占其总储备的六成以上。控制伊丽河,既能切断黑汗的粮草供应,又能获取充足的牲畜,补充我军军需,还能安抚西州回鹘民心,可谓一举三得。”
君臣商议既定,姜齐当即写下圣旨。
任命正蓝旗粘八葛部首领巴图为西征主将,率领两万骑兵为主力,从北疆草原出发,越过阿尔泰山,令西域建设兵团抽调一万步兵,从龟兹出发,向西推进,两军在伊丽河沿岸汇合,共同夺取黑汗牧场。
圣旨中特别强调:“进军途中需严守纪律,不得骚扰百姓;攻克牧场后,释放被奴役的西州回鹘人,将部分牛羊分予当地民众,以收民心。”
启元四年秋的阿尔泰山,夜晚已透着刺骨的寒意。
正蓝旗的两万骑兵,在主将巴图的率领下,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向山脉深处行进。
骑兵们都换上了轻便的皮甲,马蹄包裹着厚厚的麻布,避免发出声响,队伍前方,由粘八葛部的老猎手充当向导,熟悉山脉中的每一条小道,避开了所有可能暴露行踪的开阔地带。
“加快速度,务必在黎明前越过山脉,抵达伊丽河上游!”巴图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副将下令。
他知道,此次突袭的关键在于快与奇,必须在黑汗察觉之前,拿下伊丽河牧场,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这支骑兵部队堪称大乾草原八旗的精锐,士兵们使用的马槊,是中原工部改良的破甲槊,槊头锋利,能穿透普通的皮甲,配备的强弩射程达一百五十步,远超黑汗军队的弓箭,骑兵的战马也经过精心挑选,耐力与速度俱佳,适合长途奔袭。
沿途的黑汗哨所,大多只有寥寥数名士兵驻守,且因长期放松警惕,不少人早已进入梦乡。
正蓝旗的先锋部队如鬼魅般潜入哨所,不等哨兵反应,便已将其制服。
一夜之间,阿尔泰山南麓的十余个黑汗哨所,全被悄无声息地拔除,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黎明时分,当第一缕阳光洒在伊丽河上时,正蓝旗的骑兵已抵达牧场边缘。
放眼望去,河岸边的草地上,数万头牛羊悠闲地吃草,数十座黑汗牧民的帐篷散落其间,牧场中央的守军营地,只有零星的士兵在走动,毫无防备。
“冲锋!”
两万骑兵如潮水般冲出,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手中的马槊与强弩直指黑汗营地。
黑汗牧场的守军,此刻还在慢悠悠地准备早餐,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震天的马蹄声,抬头望去,只见一片黑色的骑兵洪流正朝着营地冲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是大乾军!快放箭!快禀报王庭!”
守军将领惊慌失措地大喊,可混乱中,士兵们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有的找不到弓箭,有的来不及上马,只能四散奔逃。
正蓝旗骑兵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便冲进了黑汗营地。
粘八葛部首领翻身下马,站在营地中央的高台上,高声喊道:“大乾军只诛首恶,凡放下武器者,一律不究!被黑汗奴役的奴隶,即刻释放,可前来领取食物与衣物!”
“这里有西州回鹘……”
“不管什么族人,只要是奴隶,没有大罪大恶的,全部释放!”
营地角落里,数十名被铁链锁住的奴隶听到喊声,起初还不敢相信,直到正蓝旗士兵上前砸开他们的镣铐,递过温热的肉干与羊皮袄,
他们才明白自己真的获救了。
“多谢大乾将军!多谢大乾陛下!”
一名年长的西州回鹘人跪倒在地,对着巴图连连叩拜,其他族人也纷纷效仿,眼中满是感激的泪水。
首领随即下令:将牧场中的牛羊清点造册,一部分留给西州回鹘人作为生活物资,一部分分予周边的黑汗普通牧奴。
这些牧奴大多也受黑汗贵族压迫,生活困苦,看到大乾军不仅不掠夺,还主动分发牛羊,顿时对大乾心生好感,不少人甚至主动表示愿意为大乾军引路。
西州回鹘人更是群情激昂,有人带头说道:“将军,我们熟悉黑汗的地形,也知道黑汗王庭的布防,愿加入大乾军,为大军带路,攻打黑汗都城!”
很快,数百名青壮牧奴组成了向导队,跟在正蓝旗骑兵身后,朝着黑汗王庭的方向推进。
伊丽河失守的消息,是在事发后的第二天中午,才传到黑汗王庭的。
此时,黑汗国主正在与大臣们召开会议,商讨如何彻底镇压南部的部落叛乱。
桌上摆放着叛乱部落的分布图,大臣们争论不休,有的主张强攻,有的建议招降,气氛热烈。
“启禀大汗!大事不好了!”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议事殿,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大乾军……大乾军越过阿尔泰山,攻占了伊丽河牧场!守军溃散,牛羊被夺,牧奴也被他们解救了!”
“什么?!”
黑汗国主猛地从王座上站起,手中的玉杯摔得粉碎。
他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乾军?他们不是一直在西域东部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吗?怎么会突然出兵?而且还越过了阿尔泰山?”
议事殿内瞬间陷入死寂,大臣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震惊与慌乱。
此前主张放松警惕的大臣,此刻更是冷汗直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负责边境防御的将领急忙跪地请罪:“大汗恕罪!臣……臣以为大乾军无心西进,才减少了边境驻军,没想到……”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黑汗国主怒喝一声,打断了将领的话,“立刻传令!调南部镇压叛乱的军队回防,驰援伊丽河!再派使者前往周边部落,请求他们出兵援助,共同抵御大乾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