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昭的殷切恳求下,国师齐天尘带着她悄然出了那森严的皇宫,师徒二人皆做寻常百姓装扮,悠然出行。
行至一处,齐天尘微微驻足,目光深邃地看向叶昭,轻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叶昭缓缓抬眸,眼前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他们在这寒风凛冽之中,身躯瑟瑟发抖,仿若风中残烛,那瘦骨嶙峋的模样,宛如被饥饿折磨已久的囚徒。再想到皇宫里,珍馐佳肴堆满了精美的玉皿,而民间百姓,却只能以粗粝的粮食煮着那少得可怜的饭菜。宫廷之中,达官显贵们身着锦衣,在华丽的厅堂里宴饮作乐,沉醉不知忧;而陋巷之中,穷苦百姓穿着破旧的棉袄,在饥寒交迫中啼哭,孤独无助。
刹那间,叶昭心中涌起无尽的感慨,她微微沉吟,轻声吟道:“寒风瑟瑟噬贫躯,瘦骨嶙峋饿隶徒。宫里珍馐堆玉皿,民间糙粝煮残壶。锦衣宴乐朱门醉,破袄啼饥陋巷孤。社稷疮痍谁念顾,苍生泣血望怜孚。”
齐天尘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丝赞许,问道:“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叶昭目光坚定,缓缓说道:“《饥民叹》。”
其实,齐天尘带着叶昭来到此处,便是希望她能亲眼目睹这民间的疾苦,从而真正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
未曾想,这首诗仿若长了翅膀一般,迅速流传开来。短短时日,整个天启,乃至天下,都知晓了叶昭——北离太子妃,原来竟是如此满腹才华,且心怀天下,忧国忧民。
百晓堂素来以知晓天下事着称,号称天下百晓,无所不晓。如今,这位太子妃自然成为了天下关注的焦点,而那些关于她的消息,皆是百晓堂流传出来,在众人眼中,那便是绝对真实可靠的。
乾东城的百姓,如同天下间其他地方的百姓一样,对此事津津乐道。因为这首诗,因为叶昭敢于为穷苦百姓发声,还时常赠予他们衣食。在她心中,这些百姓的性命无比可贵,远比那金银财货重要得多。
于是,在百姓们的心中,这位原本带有神异色彩的太子妃,仿佛逐渐变得更加真实,更有温度,就像一位悲悯怜惜着他们的亲人一般。
而在另一边,乾东城内镇西侯府,百里东君听闻了这些消息。他独自坐在房中,神情落寞,喃喃低语道:“娘,我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娶昭昭了。”
温洛玉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他身旁,温柔地说道:“东君啊,忘了吧。”
百里东君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说道:“我酿好了酒,我让舅舅给她送过去了,她会喜欢吗?”
温洛玉微微一怔,随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会的,昭昭喜欢你的酒,她不是还说你是未来的酒剑仙吗?”
百里东君听了,眼中燃起一丝光亮,他握紧拳头,坚定地说道:“对,酒剑仙,我答应过昭昭,要做酒剑仙,她做诗剑仙。她的诗在乾东城都已经传遍了,我得好好酿酒练剑,不然以后见面输给她了,她又得说我没好好练习了。”然后跑出去练剑去了。
温洛玉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孽缘啊。”
此时,百里成风走了进来,看到儿子跑出去了,不禁皱眉问道:“儿子这是怎么了?”
温洛玉苦笑着回答道:“还能怎么了,想昭昭了呗。”
百里成风微微叹气,缓缓说道:“哎,东君和昭昭没缘分。”
温洛玉微微点头,面露忧色:“要是别人,东君还可以去抢亲,可昭昭将来要嫁的是皇子,就算百里家和温家加起来,都没办法抢这样一门亲啊。”
百里成风沉默片刻,说道:“东君还小,过个几年也就明白了,而且他们还小,更多的是兄妹之情。”
温洛玉轻轻点头,眼中却满是担忧:“但愿如此吧。”
因叶昭尚年幼,且对宫中那繁文缛节的宴会并无兴致,故而独守东宫,倒也乐得一方清闲之境。如此一来,既无需周旋于宫里诸多复杂之人与事,又能每日潜心跟着国师研习道法,下午沉浸于琴棋书画之雅趣,夜晚勤练武艺,偶尔还得李长生这位高手的悉心指点。
至于皇宫里的那些皇子嫔妃,她皆以学业繁忙为由,一概不见,只除皇帝召见之外。而皇帝见此情形,心中亦是颇为满意,本就不愿叶昭与后宫诸人过往甚密。
夜幕低垂,静谧无声。
李长生轻抿一口酒,不禁问道:“这是何酒?竟别有一番风味。”
叶昭微微一笑,答道:“百里东君送来的,是他亲手酿制的酒。”
李长生微微颔首,赞道:“确是佳酿,好喝。”
叶昭见状,急忙说道:“先生,您可别都喝了,也给我留些才是。”
李长生佯装不满,笑道:“小气鬼,下次让他多送些过来便是。”
叶昭轻咬下唇,略带撒娇地说道:“先生,您这好酒也享用了,我近来修炼一直未能突破瓶颈,您可得帮我一把。”
李长生微微沉吟,说道:“你平日与人动手的机会寥寥无几,对练之人又仅为身边侍女,实战经验着实匮乏。明日开始,我便与你对练,望你能有所精进。”
在李先生的精心指导下,叶昭于十二岁之时,成功突破至自在地境。
三十二坊内,月色如水。
月落轻声说道:“这便是太子妃了。”
叶昭连忙摆手,笑道:“姐姐可别如此称呼我。”
李长生在一旁笑着说道:“她刚突破至自在地境,权当奖励,我带她来你这里瞧瞧,也好让她放松放松。”
叶昭站在高处,极目远眺,眼中满是陶醉,说道:“姐姐,此处风景堪称一绝,万家灯火,如繁星洒落人间。”
月落浅笑盈盈,说道:“若喜欢,便常来坐坐。”
叶昭欣然点头,笑道:“多谢姐姐。”
李长生看着叶昭,调侃道:“你不是一心要做诗剑仙吗?距剑仙之境尚远,先作首诗吧,也算有个诗仙的模样。”
叶昭稍作思索,吟道:“独倚高楼眺坊间,万家灯火映眸帘。星河似落人间地,烟火如燃梦里边。巷陌灯昏情韵绕,檐廊影动意绵绵。繁华盛景心中醉,且把流光付诗篇。”
月落轻轻鼓掌,赞道:“果真是才情出众,不愧是闻名遐迩的才女。”
李长生亦笑道:“有酒有诗,乃人生一大乐事啊。”
叶昭目光流转,兴致盎然地说道:“光有酒有诗可不够,不如我抚琴一曲,月落姐姐舞上一曲,如何?”
月落欣然应道:“好啊。”
于是,一人抚琴,琴音袅袅,如潺潺流水;一人翩翩起舞,身姿婀娜,似仙子临风。此番景象,好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