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羌域三百里外。
一支约么五千人左右的玄甲轻骑,悄无声息的从四处聚拢而来。
大漠中,钟铠钧勒马停步,仰头望着大漠中的那轮硕大圆月,愣愣出神,喃喃自语:“爹,娘,你们还看得见这轮月亮吗?”
曾几何时,中秋佳节,一家人团团圆圆,也如这轮圆月一般。
“少爷,老爷与夫人再也看不见月亮了。”老佘双眼微眯,望着就在就在前方不远处的羌域,身后黑木刀匣震动不已,十一柄黑金飞刀好似随时准备破匣而岀,“但我向少爷你保证,那些羌域之人也很快就看不见月亮了。”
钟铠钧沉默不语,并未回话,只是依旧抬头看着月亮,轻轻抬手,示意狼军就在此地休整。
身后五千狼军翻身下马,默然站立,开始就地休整。
他们已在大漠中不加休整,连着急行军三日,终于到了西域大漠的边缘,再往深处走就是大漠腹地了。
“钟将军,再有不到三百里就是羌域地界了。”随军的年轻将士章丘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咬着干粮,“你打算怎么打?”
钟铠钧依旧望着那轮明月,冷冷吐出两个字:“斩首。”
斩首?!
章丘心中一惊,不由握紧双拳,眼神炽热:“擒贼先擒王!好战法!我愿随钟将军一起斩首!”
钟铠钧收回目光,看向这位瞧着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将军,微微皱眉。
是老将军章寻之子如此锋芒毕露,还是少年将军都是如此锐不可当?
钟铠钧在他身上恍惚间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是在那处平玄战场上,奋不顾身,勤王保驾,与圣上并肩奋战。
是在那出玄皇大殿前,一人一刀,万夫莫开,替圣上独挡万军。
钟铠钧扪心自问,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自己是否还会为张子乾搏命奋战?
或许会,也许不会,钟铠钧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钟将军?”章丘见他迟迟不回答,有些急了。
“不!你不能跟我一块斩首。”钟铠钧回过神来,断然拒绝道,“你境界太低了,不过我有更重要的任务给你。”
钟铠钧在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自己,地境巅峰,凭着那柄国师所炼的止杀刀与老佘给的那柄怒虎,未尝不能与一位天境拼命搏杀。
佘叔,深藏不露,具体境界不知,但绝对是天境云天阶巅峰,甚至更高,且据他自己所说他自有手段与任何一位天境强者换命。
剩下军中的唯一一位天境,就是秦然那家伙了。
再算上武天豪,马刀,朱五三位地境巅峰,还有数位海境,战力方面已经足够。
秦然需要留在军中压阵,攻城时有大用,再让那数位海境辅助,其余三位地境巅峰,跟自己与佘叔一起执行斩首。
出刀要快,兵贵神速,此次斩首最多消耗半个时辰,之后便是全面进攻。
“什么重要任务?”章丘微微发懵。
钟铠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把秦然留给你,还有军中的数位海境,这些应该足够你攻城掠地了吧。”
“啊?”章丘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留给我来统兵?”
“没错,我来斩首,你来攻城。”钟铠钧从怀中摸出那枚狼牙军符,丢给章丘,“别在这废话了,抓紧时间熟悉一下吧。”
章丘赶忙伸手接住狼牙军符,抱拳行了个军礼:“是!在下定不负将军所托,只是……”
钟铠钧看出他欲言又止,没好气道:“还有何疑虑就赶紧说,战场之上最忌隐瞒不报!”
章丘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尴尬,低头小声说道:“我第一次领军,怕难以服众啊。”
钟铠钧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他,一阵无语。
“怎么了?”章丘有些不明所以。
这傻孩子,是真不知道自己在军中的地位啊……钟铠钧叹了口气,说道:“你现在拿着军符,出去吼一嗓子,看看有几人不听令的。”
“啊?”章丘一脸发懵。
狼军军中,秩序森严,恪守军令,一向只认军符,不认将领,更何况章丘还是老将军章寻之子,老将军在军中的威望自不必多说,章寻能沾不少光。
只是……虎军出身的秦然确实需要敲打一番。
“好了就这样,你去准备吧。”钟铠钧目送着章丘起身远去,轻轻笑了笑。
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嗯,真好。
钟铠钧撑着膝盖站起身,一手压在了腰间的止杀刀柄上,随后吼了一嗓子:“秦然何在?”
下一刻,秦然硕大的身躯便从天而降,溅起一地沙尘:“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跟你打一架。”钟铠钧轻笑道,右手压住刀柄,左手指间便出现了一柄黑金飞刀。
秦然神色微变:“钟铠钧,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了,打一架。”钟铠钧瞬间拔刀出鞘,“看你不爽而已。”
秦然怒目圆睁,怒喝一声:“那就打了!老子看你们也不爽!”
下一刻,他全身金光涌现,整个皮肤好像镀了一层金漆一般,一拳便是轰了过来。
钟铠钧侧身闪过,身旁一道黑影掠出。
秦然一拳打飞来袭的怒虎,紧接着一记膝踢便冲了过来。
天境的全力一击,钟铠钧到底是不敢硬接,双手一撑,借力向后飞退而去。
秦然自然不可能放过他,脚尖一点,大地一沉,猛然暴起,飞追而去,又是一拳轰出。
钟铠钧深吸一口气,脚步变化,不再后退,一刀斩出!
一直观战的老佘双眼微眯,他天境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少爷与之前不一样了,杀力更大了。
这不是境界上的增长,但确实是实力上的暴涨。
刀与拳撞,巨大的气机迸发,大漠之中,扬起无数烟尘。
这……老佘透过烟尘,看的目瞪口呆。
随着烟尘散去,钟铠钧的刀已经稳稳停在了秦然的脖颈上,刀刃上染着点点血色。
秦然依旧保持着出拳的姿态,一动不敢动,冷汗直流,脖颈上的寒凉直抵内心。
如果说先前演武中,钟铠钧是拼命加取巧才赢的自己,那么现在就是真正的胜了自己。
不是他自己轻敌了,而是那柄刀太锋利了,他能感觉得到,刀上不止一线雷光,还有一种纯粹的杀气,就是这种杀气直接破开了他的护身罡气。
钟铠钧震散刀身血迹,收刀入鞘,转身就走,头也不回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还有记得要听章丘的军令。”